周磬矜持地弯弯唇角:“您过奖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周庆转头看到旁边安静如鸡的许慕然,一拍脑袋:“看我这人,忘性大,走走走小许,回我办公室说……”
“您回办公室还得走个一刻钟吧?直接在我这采就行了。”周磬突然发声,伸手指了指书桌前的沙发,“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周庆瞬间喜上眉梢:“谢谢你啦小周老师,还是你想得周到!”又特自来熟地招呼许慕然:“来坐呀!”
许慕然的内心是崩溃的:周磬这是要看她笑话吧?一定是吧?中午没带够钱被服务员为难,下午又神来之笔般地将别人认错成她,这会把自己留下,肯定不安好心!
腹诽归腹诽,活还是得干,她连忙清清嗓子:“谢谢您啊周老师,那我就把刚才的问题再给您重复一遍……”
此时敲门声又起,进来一个怯生生的男生:“周老师吗?我是物理社团的徐知阳,刚刚我们辅导员临时叫我有事情,我……”
“是你啊,”周磬冲他招手,“没关系,进来说。”
怪不得她进门的时候,周磬一点都不惊讶。
对方确实跟别人有约,只不过那个人来晚了。
钟表的指针平静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对许慕然而言,每分每秒都觉得如同芒刺在背。
背对着周磬,敌暗我明,能舒服得了才怪。
她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和笑容,令其不至于让周庆发现异样。
讲真,第一次单独跑采访,要不要难度这么大?
虽说她只负责问和记录,但要时刻关注采访对象的动态以及接茬,加之精神紧张,只过了一会,许慕然就觉得快要绷不住了。
记者这条路果然不好走,这是她在正式上班第一天得出的第二条道理。
她口干舌燥地咽了下唾沫,桌上突然出现了两杯水:“看你们也说了这么久,喝点水吧。”
许慕然抬眼望向声音来处,一抹白撞进眼帘,随即毫无征兆地放大。
周磬向她走来,然后路过了她。
她的余光瞥到男生诚惶诚恐接过周磬手里的水,很紧张地说了声“谢谢老师”。
许慕然稍微分神想了想,感觉也能理解为什么这男生看上去很怕她。
物理老师这个词给人的印象大多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秃顶男子,心有多大,头就有多亮;突然出现一个这么漂亮,作风又诡谲的——她断断续续地从徐知阳的话里提取了一点信息:是说,这才开学半个月,社团里的人都说活动内容跟之前的不一样,实在太难弄,一个个都hold不住说要退社,身为社长的他有心无力劝说不成,这才来找周磬。
周磬喝了口茶:“谁说要退?”
徐知阳迟疑了一下,报了几个名字。
“哦,三个人,”周磬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赵大宝,赵二宝,赵小宝?”
男生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他们……是兄弟,三胞胎,亲生的……”
“退就退呗,连这点东西都做不了,还是不要参加物理社团了,”周磬轻轻笑了笑,虽说是很平常的语调,但放在这样的语境之下,却带了几分阴阳怪气:“物理社团也不需要他们这样的人。”
“还都是大三学生,我……”许慕然清楚地感觉到她还有什么话想说,临到出口,像怕影响不好似的,又咽了回去:“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啧,这周老师,还挺厉害的。
许慕然咽下腹诽:一看就是个精明又不太好相处的,这么年轻就混上个教授当,想来有点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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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结束后,许慕然和周庆一同离开了知行楼。
周庆和她的组长老章是大学同学,因着这层关系,对她也十分热情:“我看刚刚你挺紧张的,是不是不太习惯?”
“不瞒您说,我今天是第一次出来跑采访……”
“哦,我就说么,”周庆爽朗地大笑:“老章当年第一次见人的时候,还得喝两口白酒壮胆,为了这事,我还笑话了他好久……”
许慕然一笑,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刚刚听您说,周磬老师是教物理的?”
周庆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道:“小周老师是咱们学校去年重金聘来的研究人才,之前一直在国外,听人说这次回来是要主持一个项目,不过他们物理系的东西么,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啊……”
她从善如流地点头:“嗯?”
“小周老师今年还不到三十,就评上了副教授,真是厉害啊!”
是,她面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一边想:确实厉害。
二人走到了学校正门,许慕然跟周庆告别,又发短信与老章汇报了情况,便准备搭公交回家。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她定睛一看,是一条推送:清凉初秋,想找点乐?千达邀您九块九看大片!
她顿觉两眼一黑,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下了单。
许慕然碎碎念: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嗯,刚刚我一定是被黑暗的花钱势力绑/架了……
刚到公交站,她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打开钱包,确定里面是否还有零钱。
查看一番过后,她放下心来,随即心有余悸地嘲笑起自己来——
怂什么?出息!
碰见周磬两回了,难道还能碰见第三回 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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