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充耳不闻,如看守城池的官兵一丝不苟地守着门口。
季棋又等了等,没忍住,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当花临风的小厮吧?”
江春一愣,呆呆地看着他:“是花姑娘……让你问我的?”
“……你别什么事都想到他呀!”季棋有些头疼,一张小脸皱的跟包子上的褶似的,他道,“他虽救了你,但也不是好……但也没权利强留你在身边。”
“但是——”
“况且,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跟在花临风身边做小厮,你什么时候才能——”
话未说完,房内突然传来掌柜的焦急的呼喊。
闻言,季棋猛地停住了嘴,眼前一花,却是江春快如闪电地推开了房门。
江春跑进房内第一眼看到的,莫过于地上刺眼的鲜明的红。
而血的主人——花临风正面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手腕处有一道伤口还在流血,脚边落着一块被摔碎的茶杯。
“你这是做什么?!”江春又急又怒,脚下刚动,身边却有一道更快的身影已经奔至伤者身前。
是季棋。
不管是谁,都没见过这样的季神医。
他面色阴沉,望着花临风的眼神就像是望着一个杀父仇人。
但花临风却不畏惧,还挑衅般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说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季棋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么一句令人心惊胆战的话,但不等江春跟掌柜的反应过来,他却又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来,上前为花临风止血疗伤。
“小季。”花临风温声唤道,藏在眸底深处的是隐晦的愧疚。
“别怪我。”他低沉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哑声道。
季棋的睫毛颤了颤,手上的动作一滞,似乎有些迟疑。但望见花临风毫无血色的双唇,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懒声应下。
花临风笑了,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不用再强迫自己,闭上眼缓缓昏迷了过去。
掌柜的见了,直叹孽缘,又叹花临风的痴情,显然以为是他们谈到了常公子,花临风才有如此之举。
江春在旁听了,顿时怒火中烧。但其中的愤怒更多的却是来自花临风。
季棋处理好了伤口,支开掌柜的叫他去取来自己的药箱,然后唤江春上前嘱咐照顾的要点。末了,瞧了一眼昏迷的花临风,又望了一眼明显愤怒却又认真倾听的江春,叹了口气,意有所指般地说:“刚才在门外我说的话,都是糊涂话,人各有志,你身份又‘特殊’,当小厮没什么不好的,你别往心里去。”
说话的时候,他故意加重了“特殊”二字的音量,希望某人能听出什么话外之意来。
然而听者却只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一脸“我懂我都明白”的表情。
季棋:“……”
明白个头!就蠢死你吧!
“你们好自为之!”季棋怒气冲冲地瞪了江春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地说了这么一句后便离开了。
留下江春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头顶上满是问号。
待花临风醒来,他第一个确认的便是江春还在不在。
但床边空荡荡的,并没有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江春。”他焦急唤道,随即是几声骇人的咳嗽。
刚咳出声,某人已经内心难耐地屏风后快步走了出来。
“怎么咳嗽起来了?用不用我把季大夫叫回来?”江春伸手摸了摸花临风的额头,神色紧张。
“下次记得把脚也藏起来。”花临风不答,一边躲过他的手一边说了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但江春却听明白了。
他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道:“我,我不是想躲着你的,花姑娘。”
“只是对我有些失望是么?”花临风露出伤心的神色。
见此,江春竟狠不下心说出肯定的话来。
“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因为他而做什么事了。”花临风别过头,颤抖着声音道,“不过一个负心汉而已,我会马上忘记他的。”
“花姑娘想得开就好。”江春叹了口气,上前贴心地给他撵了撵被角。
花临风背对着他点点头,似乎还是有些难过。
江春担心过犹不及,便留给他自己一个人独自思考的空间,退出去煮药去了。
而从头到尾,他自然都没发现卧病在床的花临风,面上并没有他想象中伤心的神色,从始至终,只有一片淡漠。
几日后,雨过天晴。
治好了“相思病”的花临风又复以前无忧无虑的模样,仿佛常公子一事只是周公一梦,散灭在了现实中。
唯一改变的是江春与他的关系,当听到花临风提出外出散心的建议时,江春真切感觉到了,花临风在逐渐亲近他。
……
难不成是想换换胃口?
不得不说,江春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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