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老夫人赶过来地很快。
其实她本就一直关注着天水阁这里的动静,此时正好雨也小了一些,她一直等消息,却没料到会等来这样的消息,也顾不得仪容,由左右扶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里来。
她心里只觉得憋着一股子邪火。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个林小娘子,她怎么敢?!
姚氏原本找了个客室小憩,由于天色渐不好,傅梨华和傅秋华就没有去逛园子,而和崔涵之的堂妹崔六娘子一起坐在外间吃茶下棋。
这崔六娘子生得体弱多病,到了京里就断断续续地没有停过药,到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出来见客。
崔六娘子闺名唤菱歌,人如其名,是典型江南的小家碧玉,可她人虽生得窈窕秀美,却实在太过羸弱,傅梨华和傅秋华也不喜与这样弱柳扶风,说一句喘半句的女子说话,几个人坐在一起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谁都没有问一声林小娘子的去处。
她去了哪里,根本没有人关心。
因此傅念君的人跑过来要寻姚氏时,她们全部都惊住了。
林小娘子要在天水阁跳楼?
她又要干什么?
傅梨华直觉这个不省心的女人又惹了大事,既带了几分怒火,又很想看看好戏,都不用人招唿,当先就忙叫了丫头们收拾了往天水阁去。
姚氏也被惊醒,一听林小娘子又发疯了,急得也立马要过去。
如此三三两两,前前后后的,林小娘子期待的人终于全部都到场了。
她就不信,这般情状,她们敢不让自己嫁进崔家?
她侧眼望了望那位即便衣衫有些不整却依然玉树临风的崔郎君。
谅他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天水阁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原来这一处,是属于崔涵之自己的清净地,可是此时,却乌压压挤满了女人。
刚下完雨,窗外传来的草泥腥味掺杂着她们各色香粉味,崔涵之垂下眼,忍住唿吸,只觉得心情与这嗅觉一样,一团乱麻。
他听见祖母威严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带着愤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小娘子的哭声震天,早盖过了他想说的话,一个劲跪在地上要让奚老夫人主持公道。
“我被轻薄了,老夫人岂能这样护着孙子,我的清白啊,傅二娘子的人都看到了,老夫人,你可不能颠倒黑白啊……”
奚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冲动想亲手用拐杖把人捶死。
她悔不当初,这大方氏一家,真就是比那污泥还恶心难甩脱的一家人,她当时就不该和傅家耍这个心眼的!
原以为林家人爱慕虚荣,知崔衡之要做个田舍郎后必然会放弃这亲事,可谁知她们却掉转矛头,一步步欺侮他们崔家,不满足于个庶子,却要这样玷污她最得意的嫡长孙!
奚老夫人当然相信崔涵之,他绝对不可能对这么一个臭水沟里老鼠一样的女人动手轻薄,何况就算是美若天仙的女子,往他面前一站,她这个品行高洁的孙儿,都不会有半分轻薄之举的。
这林小娘子,简直、简直……
奚老夫人觉得什么难听的话都无法来形容了。
她鹰隼一样的眸光落到已经退到姚氏等人身后的傅念君身上。
难道会是她?
是不是她指使了林小娘子过来的?
傅念君的眼神淡淡地望过来,还朝奚老夫人露出了一个安慰似的笑容,好像在劝她不要太生气。
奚老夫人闭了闭眼,不再去想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目前她要了结的,是眼前这乱象。
她那对清明的眼睛,如尖刀一样的目光骤然又钉在林小娘子身上。
“闭嘴!”
她冷声一呵。
林小娘子的哀嚎顿时哽在了喉咙口,肩膀开始有些发颤。
奚老夫人的样子,像要活吃了她一样。
不至于吧,崔九郎本来就是她的夫君啊!
姚氏在一旁看这好戏,心里倒有些痛快。
她这表侄女这些日子把她恶心地够呛,而她碍于自己亲生母亲方老夫人的叮嘱,不能拿她怎么样,可今天看林小娘子这副样子,她就解气了。
可到底是自家人,姚氏要维持好她自己的面子。
她只道:“这事发生地突然,姨母应该让两个孩子都说说是怎么回事,才能下定论呢。”
她看着林小娘子敞开的衣襟,还能隐隐见到一抹胸衣的翠绿色,心里连连冷笑,可脚步却走过去,蹲下身亲自替她拢上了衣襟。
姚氏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林小娘子的脸,转头对奚老夫人说:“姨母,这孩子虽然平日里顽劣了些,可毕竟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她现在这样,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怕是……”
怕是什么?怕是怎么样?
奚老夫人心里对姚氏陡然也恨极。
果真是她的表侄女,一脉相承的不要脸!
她想把这小贱人塞给她们五郎吗?
他们崔家最出色的儿孙,要被这么一个贱货拖累吗?
姚氏心里当然是这么乐见的。
她最好林小娘子再过火些,闹得更大些,让崔涵之睡了她才好,她虽不喜欢林小娘子,可比起来,她更不想让傅念君嫁入崔家。
她见不得傅念君去过这样的好日子。
“谁轻薄谁恐怕还很难说吧,侄媳妇。”奚老夫人冷笑:“我知道这林小娘子是你带来的,你要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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