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周毓白就醒了,他手臂上的伤让他一夜没有睡好,盗汗、多梦、浑身也没有力气。
毕竟昨天穿着湿衣服这么久,恐怕寒气多少还是入体了。
他想着傅念君,也不知她身体如何,有没有染了风寒。
她大概是想不到自己的,满心只有她父兄和傅家,难为他倒还在梦里惦记着她柔软的唇瓣。
他睁着眼睛毫无睡意之时,门外窸窸窣窣地响起了声音。
现在还不到他起身的时间,有这响动应该是有事发生。
他坐起身唤人,随着端热水的小厮一起进来的,是脸色相当难看的郭巡,身后站着一脸忐忑的陈进。
周毓白只穿着中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长发披散,半靠在床边,面容俊秀从容,在屋中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十分人畜无害。
可是他看着下属们的目光却十分凌厉,让他们两个从脚心底开始发寒。
“说吧,什么事情。”
郭巡腿一软,就跪下去了,咬牙道:
“是卑职没用,求郎君责罚!”
周毓白的寿春郡王府里分工很明确,张九承统领幕僚,单昀管理护卫暗卫,而江湖势力,现在都由郭巡负责。他原本也是出身草莽,和弟弟郭达跟着义父落脚在寿春郡王府,义父过世后,他们两个就给周毓白做事。
先前周毓白也暗示过他,若他今后不喜欢这里约束的生活,他可以放他与郭达离去,等到单昀送达信,董长宁得到信后或许会亲自赴京,周毓白承诺到时可以让他们兄弟跟着董长宁回江淮一带,要做什么生意,江里海里的随便他们倒腾。
郭巡也不是不心动,只是周毓白对他们如此恩重,他是肯定要为郎君鞠躬尽瘁的,倒是郭达那小子,他希望能让他跟着董长宁出去历练一番拳脚。
抱着这念头,郭巡近来办事尤为用心,可是这用心是一回事,办差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现在更是羞愧地头也抬不起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昨天那几个混账,在金明池里捞了半天,想说听您的吩咐把傅二娘子的外衫找回来,后、后来找是找到了,不过……”
周毓白敛眉。
昨天跳水,一时不察傅念君的外衫落在水中没了踪影,他一向谨慎,这衣服不能让人一眼断定就是傅念君的,可到底还要防着被人发现了做文章,于是命手下人去寻。
这样的小事,他们还出纰漏了。
“被谁拿去了?”
周毓白挑眉,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是、是齐、齐郎君……”
郭巡的头越垂越低。
这齐昭若竟守在岸边,好像早就知道他们那些人的来路一样,那些人本来就是江湖汉,也不能名目张胆地打着寿春郡王府的招牌,不想闹大就只能双手奉上。
“郎君,他或许认不出来。”
陈进在旁道,抱了一丝侥幸。
“他知道。”
周毓白语气平淡,三个字就浇灭了两人的希望。
齐昭若知道那些是他的人,也知道那件衣服属于傅念君。
他想做什么?
“郎君,这件事不能叫他拿来大做文章,傅二娘子的名声可是会毁了的,不如今天我们就潜入齐家……”
郭巡昂首,十分地慷慨激昂,一副要戴罪立功的样子。
周毓白瞥了他一眼:“你没有去看看那天状元郎游街时他那一箭的力道?别小看了他,除了单昀,你们谁去恐怕都难全身而退。”
郭巡噎了噎,只好嘀咕一声:“这人是易经洗髓了不成,这么能耐……”
周毓白抬手让他们出去,“先别动作。”
如果他猜的没错,齐昭若拿到了那件衣服,不是去找傅念君,就是会来找自己。
他的路数很怪,从来就不是与邠国长公主和肃王一道的。
出于这一点的考量,周毓白才敢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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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念君次日起身时确实觉得有些不舒服,打了两个喷嚏,在芳竹和仪兰的威胁下多穿了两件衣服才派人去告知了傅琨等等要过去见他。
寿春郡王端午节在金明池遇刺一事傅家也收到了消息,毕竟昨夜因为这件事被皇帝迁怒而很晚才归家的大人,不止傅琨一个。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京里的街头巷尾,都会开始谈论这件事了。
傅念君自然知道这都是周毓白的安排,他想做什么她没有功夫细想,傅家的事她都忙不过来。
去傅琨书房里的时候,不意外见到傅渊也在。
父子俩的表情难得如出一辙,十分凝重。
傅渊是一向如此的,可对女儿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傅琨,今日却消失不见了。
傅念君叹了口气,闪身进了书房。
“爹爹喝茶。”
她很乖巧地给傅琨奉茶。
傅琨望着她的笑脸,顿了顿也还是接过茶杯。
“哥哥也喝茶。”
傅渊竟也得到了她罕有的一脸讨好。
他忍了忍,终究没绷住,还是接过了茶杯,可他却没傅琨这么容易妥协,没有喝就把茶杯重重地搁在手边,冷着脸先开口:
“昨天去哪儿了?”
傅念君老实道:“爹爹和三哥应该都知道了。”
“你倒是连个谎话都懒得编了。”傅渊冷笑。
傅琨咳了一声,看着长子训闺女的样子又有些舍不得,只说:
“三哥儿,你妹妹年纪小一时糊涂,你好好说话。”
傅渊额头青筋跳了跳,从牙齿缝里挤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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