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出,在场哪个人敢吭气。
除了安阳公主,也没人有胆子敢这样一句话同时得罪了邠国长公主和淮王妃。
她那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直指傅念君和齐昭若之间那些不可说的隐晦,她明明知道邠国长公主最忌讳这个,却还要刻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果然是仗着张淑妃养大了胆子。
邠国长公主果然立刻就黑了脸,目光扫向了安阳公主。
傅念君却是接口道:“我生性愚笨,不知道四姐说的是何事,怎么齐表弟之事,却来问我,难不成该和我有关系吗?”
她这样一反问,安阳公主反而说不出口了。
谁能知道这傅念君是个脸皮这般厚的,好似与齐昭若有猫腻的不是她一般。
安阳公主却还是要顾着点面子的。
迎着邠国长公主不善的目光,她只能自己圆场:
“哪里,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这样讪讪收场,傅念君看在眼里只想笑。
邠国长公主冷冷地哼了一声:“不会说话就别说,在这样的场合让人笑话!”
说罢甩袖而去,安阳公主却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开宴以后,傅念君就回到了周毓白身边,不必要再忍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
宫宴办得热闹,教坊中最上乘的乐师和舞伎悉数到场,乐音袅袅,衣袂翩翩,便似天宫瑶池宴一般。
傅念君远远望着正盯着众舞女乐师的各国使臣,从服制上便能分辨出各自代表哪个国家。
辽使远远地看不清面貌,却能看清头上的金冠,后檐尖长如大连叶,服紫,标准的辽人打扮。
傅念君暗道:
这人应当就是耶律弼了,果真似七郎说的一般,对大宋并无多少敬意。辽太祖甚爱中原文化,因此服制上契丹服和汉服两制并行,南班的官员更是因汉人居多而多用仿汉制的官服,这耶律弼自然也有两种官服可选,他明知紫色乃是宋室帝王之色,却还要穿,可见内心里确实不屑汉人。
而辽使旁边的应该就是西夏使节了,西夏人大多秃发,耳垂重环,喜穿各式裘衣,都是遵从了鲜卑旧俗。
那几位西夏使臣身边显得有些冷清,连个打招呼往来的人都没有,与旁边辽使身边的热闹对比鲜明。
倒也难怪,如今宋室与西夏关系紧张,又兼之大辽在侧虎视眈眈,与西夏的关系也不如往年交好,其余诸国自然都是会看眼色的,这又是在大宋的境内,自然不敢多去和西夏人交谈。
再往后一些吐蕃、大理、回纥等国的使节坐得有些远,傅念君目力不够,倒是看不大清了。
“好看吗?你瞧得这般认真。”
周毓白在旁打趣她,傅念君却答非所问:“这次西夏来使叫什么?”
“似乎是叫做李延波。”
西夏与辽室一样,汉姓统共就那么几个,外交使节也算是一门肥差,和皇室沾亲带故的也不算稀奇。
李延波这个人傅念君倒是没有印象。
“七郎和他有接触?”
她问道。
周毓白摇头,“与西夏使臣,我也不能有接触。”
傅念君点点头,这倒也是,如今与西夏的关系这般紧张,还是对他们避而远之的好。
没一会儿,皇帝就携着皇后与几位位份高的嫔妃出现了,落座之后,照例便是你来我往的祝祷之词,而皇帝或许根本也听不太懂那些意思,只是叫左右赏一些早就准备好的酒食下去。
这会儿的膳食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蒸屉里热了一遍又一遍,哪里还有什么好滋味。
不过那些茹毛饮血的胡人也不在乎入口的酒菜如何,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在那些旋转舞动的舞女身上。
想来他们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大宋皇帝金口玉言,给他们赐些美女吧。
傅念君忍不住撇撇嘴。
面前碟子里却突然多了一块酥烙。
傅念君微微抬头,周毓白正朝她微笑着,他轻声说:
“先用一些,这个不难吃,待回去再让仪兰替你准备些宵夜。”
傅念君心中骤暖,点点头,把酥烙送进嘴里。
这满堂儿郎,周毓白该是少有的不往那些舞女身上投去一眼的人了,只与自己身边妻子说话,被裴四娘等人瞧在眼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也轮不到她给傅念君不痛快,自然有人先她一步。
张淑妃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突然便叫人赐酒给淮王妃,这是个体面,傅念君没道理拒绝。
望着那满当当一盏酒,周毓白的脸色随即沉了。
傅念君知道这个会见各国使臣的当口,还是不要生事的好,立刻就按住了周毓白的手,低声说:
“她的脾气七郎还不了解么?不过是心里不痛快,找个小法子给我添添堵罢了,难不成她还敢下药,不过是一盅酒罢了。”
说罢便接过饮尽了。
那内侍却不肯走,直笑着说:“淑妃娘子说了,是三杯……”
周毓白手里的玉箸啪地一声就搁在了桌案上,吓得那内侍立刻顿住了。
“是么?”周毓白脸色淡淡,目光平和,只是说:“不是你听错了?不若我亲自去问问,可是三杯……”
“不敢不敢。”
那内侍一头冷汗,忙撤了下去。
今天这种场合,谁都不想生事,张淑妃也一样怕周毓白去皇帝面前给自己难堪。
两败俱伤而已。
傅念君不善饮,就是只喝一大杯,张淑妃也觉得挣回了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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