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回头让侍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眯了眯眼,见傅念君又一直在和陈灵之说话,心中的不快再次泛滥。
这小将军才多大年纪?
她倒会勾人,一点都不肯安生。
甄氏让人把傅念君叫到近前来,说是自己这里忙不过来,请她“帮忙”。
傅念君还没走过来,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甄氏回头,忙道:“什么人不守规矩?快些带出去。”侍卫回禀:“是个南方来的老道士。”
甄氏纳罕:“道士会来佛家的讲经会?”
这不是砸场子吗?
何况契丹人崇佛,道观也有,却很少,能在辽境的道士,多数是云游的穷道士,在中原混不下去的。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底下的契丹人渐渐已经让开了一条路,紧跟着一个穿着道袍、头发白苍苍的微胖老道就走了上来。
老道士衣着不洁,且虽然看雪白的头发应当是年纪不小,不过面色红润,下巴上的肉尤其多,让人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仙风道骨,反而像是个天天大鱼大肉养出来的胖员外。
老道士手上的拂尘已经从白的快用成黑的了,他一边摸了摸肚子,一边走上前,指挥着布施的人:
“这些,都给贫道拿一些。银钱呢?听说还有银钱拿,来来来……”
他竟然伸手就要朝放着铜钱的前框里去。
一个侍从急忙回神,拉住了老道士,磕磕巴巴地用汉语说:“道长,这里奉囯寺的布施,是给向佛的有缘人,您是道家之人,恐怕……”
老道士却脸皮很厚:“佛道不分家,我吃你们几块饼、拿你们几个铜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侍从继续阻拦。
毕竟没有这样的先例,这老道也不知是哪里来捣乱的,他自己不觉得给道家丢脸,佛家也觉得忌讳不是。
老道士再三被拒,似乎有些动气了,说道:“大不了让三清祖师爷还你们如来佛祖这些钱粮就是,徒孙辈的账,你还来计较,走开走开!”
四下听得懂汉话的人皆是目瞪口呆,都说向佛向道的方外之人侍奉佛祖、三清至纯至真,什么时候听说过打着信徒名号出去骗吃骗喝还要叫上头神仙买账的?
在所有人的怔愣中,这老道士已经老实不客气,拿了一块饼就啃了起来。
那态度和气的侍从被人从后一把推开,是个虎背熊腰的契丹武士,骂骂咧咧地就要上去揪老道的衣领。
若非这里是奉囯寺,依照他们这些人平素的性子,其实早就是提刀来砍,不止是挥拳头了。
老道士只是埋头啃着饼,似乎根本不在乎耳边的叫嚣和越来越靠近他的庞大的黑影。
“等一下。”
一道声音响起,随着这声音,那契丹武士钵大的拳头也被人截住了。
傅念君走上前,对动手的亲卫点点头,那亲卫就推了推骂骂咧咧的武士,两人先站到一边去了。
甄氏不满:
“你喝止他做什么?”
难道她还真要来装菩萨。
傅念君看了她一眼,没回应,径自走到老道跟前,问道:“不知道长从何方来?又是修的哪个门派的道法?”
老道士将剩下半张饼塞到怀里,抬头看了一眼傅念君,笑眯眯道:
“贫道无来处,也无去处,走到哪儿是哪儿,修道更是遵从本心。”
傅念君有点失望,这老道士怎么看都是个疯疯癫癫骗吃骗喝的,讲两句话实在不像道法高深的,她还能指望自己从他嘴里听到近来中原战局的消息么。
傅念君还是吩咐左右道:“给道长拿一贯铜钱,装些干粮吧。”
“慢着。”
甄氏阻止她,说道:“没有这样的惯例,妹妹恐怕不知道,在场这么多人,若是给了这位老道长这么多,怕是后头的人要闹起来。”
更重要的是,凭什么让傅念君来做主撒钱?她算什么?
傅念君故作讶然地看了她一眼:“我没说要用萧大人手下的钱啊……刚才小将军的钱袋子呢?拿过来。”
陈灵之不知什么时候在后面靠着一棵树看热闹了。
傅念君甩了甩属于陈灵之的那只钱袋子,对甄氏说:“这不算用你家萧大人的钱了吧?小将军同意了,他年纪小,倒是很大方的。”
甄氏侧眼看了看陈灵之,他这样子,摆明对傅念君相当纵容了。
闹到最后,好像她甄氏才是最小气的一个!甚至还连累萧凛被傅念君暗指“不够大方”。
甄氏再次被傅念君气得肝疼。
傅念君拿了几快碎银子交给老道,比一贯钱可多多了。
“道长若是缺回乡的盘缠,这些钱也够,若是道长还要继续云游讲道,这些钱算我的一点心意,因为我与道门尚有一些缘分。”
这话也不是假的,静元观中的祝怡安,曾经给她指明了一些前世今生的方向,有这一段缘分在,见到落魄的道士,自己也该帮一帮。
老道士不客气地接过傅念君手里的碎银子,呵呵地笑了一声,对傅念君点头道:“有缘有缘,确实有缘分……”
说罢就转身走了,连谢都没说一句。
傅念君笑了笑,心底认定了这个老道士大概道行修为尚浅,刚才说的有缘之语不过是最敷衍的客套罢了。
她曾被一个道士、一个和尚都看出了来路,她的命与世间众人都不同,眼前这个老道却没看出来。
老道士的背影消失的人群中,傅念君也收回了视线。
人群中有百姓窃窃私语,都是朝着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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