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楚兮云也就偷偷撇撇唇角恍若未闻的问:“韩王来了,秦王也来了,他们两个的封地各占燕国一半,不会无故回来吧。”
苍宇也不答,只是转身另取了一件长袍给他披上:“你的伤已经深了,又是冬日,再不包扎,要好可就不容易了。”
楚兮云闻言无所谓的扭头看了一眼,顺着苍宇的话佯装伤心的叹气:“真的这么深啊,看样子,就算好了也得留疤了。”——他当然知道他的伤是不能包扎的,本来伤在后腰,那人是看不到的,可要是一旦包扎起来……他摇摇头不敢想象那人扯开他的衣服看到一圈白纱布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苍宇见他终于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露出这样单纯的神情,也就不由自主带了笑——他本就是只是个孩子吧,平日里淡漠的样子保持得久了,差一点连笑都不会了,更别提,偶尔的——撒娇?
“主子,师父也说,剑才是王者之器……至少不会像九节鞭一样稍不注意就伤到自己吧,以后还是不要练了,这样的伤要是让那人看到,肯定会起疑的。”
“你该知道,九节鞭练的就是力道和掌控能力,这伤不会有下一次了。”楚兮云懒懒应着,又再问:“师父这次回燕国,是不是有什么动作了,所以韩王秦王全都赶回来了,是不是?”
苍宇叹气:“你都猜到了,还问我么?”
“师父只是说,她要回去召集旧部,可具体做了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
“是啊,师父召集了昔日的将领,打着你的旗号,说要挥师入襄都救回燕国少帝。”
“燕国少帝?”楚兮云喃喃,恍惚间记起那人在夺了他的翡翠叶子以后似乎也呢喃了什么,原来是燕国少帝么?
苍宇见他失神,也就问:“担心他杀你么?”
“杀?”楚兮云遥遥头,“师父的力量不足以威胁到他,即使有一天威胁到了,我不还是一个强有力的人质么?师父起兵只是要扰乱他的视线激起燕国民愤吧,若是对我不利,她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恍惚间大雪又开始洋洋洒洒的落下来了,或飘,或浮,没有挣扎,没有哀鸣,安然而落,始终无声……
“主子,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好。”
苍宇复又沉默许久,像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般,喃喃道:“有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姑娘……”
“怎么,不是苍宇的故事么?”
他一愣,旋即摇头:“算了,还是告诉你吧,记得当年你落水以后救下的小姑娘么,叫泠儿的那个?”
“泠儿?记得吧,她怎么了?”
“前段日子我偶然听到了几个宫人的议论,因为你救了她,所以她被皇上下令逐出宫,然后……”
“嗯?”
“然后卖进了青楼,花名倾泠月。”苍宇一叠声的说完,像是怕语声迟了就会不忍心说出口一样。
楚兮云一怔:“倾泠月……”倾了冷月渠的泠儿吗?旋即又再喃喃:“我救了她一命,却害了她一生么——她恨我吧。”
苍宇咬牙:“她该恨的,不是你。”见他还在怔怔,于是又道:“我叫她入了脉络堂,毕竟青楼是个汇集消息的好地方。”
听到脉络堂,他像是有了反应:“为什么不赎她出来?”
“是她自己选的,她要帮你。更何况,是那人送她入青楼,要想出来,岂是易事。”
雪已经下得大了——丝丝入扣的风敲打在窗棂上,沉闷的声音,就如同钝器一下一下敲击在心壁上那般。
“前几日我要你说的话,告诉江妃了么?”
“我猜不久以后,宰相就该号召群臣发折子,叫那人雨露均沾留下皇嗣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他打算后嗣,或者为什么不干脆一剑杀了他,岂不是更干净?”
“杀了他,还有他的儿子,杀了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弟弟——杀不完的。更何况,我只是想要他烦一阵子,至少我可以有时间把师父留下的九节鞭练好吧。”
说到九节鞭,苍宇一怔,复又低头看看他一身青紫的印记,不自觉的喃喃自语:“主子很苦……”
楚兮云也笑:“能够入宫,总是要牺牲一些什么的,苍宇不是更苦?”
“我自愿要来陪你的,可你……”
“没有人的时候不用叫我主子,我叫栾谦。或者,苍宇叫我谦儿吧。”
殿外突兀的有了些许杂音,只听一个小太监恭敬的道:“秦王请随我来。”——距离很远,却清晰的传进出尘殿里。
“苍宇,听说秦王的脾气很不好吧。”
“你要做什么?”
“他们刚出坤乾殿,我们走小路,应该可以赶在他们前面。”
“你要去拦他?”
“我的伤在今夜之前要有个交代,不然瞒不住的。快,就带着这对烛台。”
楚兮云匆匆系好衣带,又抬手塞给苍宇一对几乎蒙了灰的烛台——出尘殿有满室的夜明珠,本是用不着烛台的,当初楚兮云偶然的看见这一对简单到几乎没有多余花纹的烛台以后,就一时兴起留了下来,而他的东西一向是不许宫人触碰的,时至今日,原本就黯淡的台子上自自然然的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青灰。
只是一个迟疑,苍宇就紧跟着楚兮云出了殿门……
襄国皇宫的布局算得上是精巧的,凭着楚兮云的记忆,足足走了一年才勉强算是熟悉了皇宫的所有细枝末节,此刻秦王跟着领路的小太监悠哉悠哉的漫步,自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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