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还是在八教,不过换了一间临着马路的教室。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马路对面的中心花园的荷花池。在那里,环境资源学院大三的学生正在搞一个关注环境和生态的活动。活动的第一项就是清理那很久没有清理过的荷花池。
我坐在窗边,歪着头看着一群人拿着竹竿之类的东西在荷花池的捞来捞去,心里觉得很好笑。这些大三的师兄师姐们一看就没有在农村鱼塘清淤的经验,哪里是这么弄的。而且荷花池变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地下的淤泥造成的。那漂浮在水面上的厚厚的一层浮萍,明明是水体富氧化的产物,拿根竹竿子最多捞点垃圾起来,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还不如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跟着身边嘈杂起来。然后听到许多人在我身边来来回回跑动的声音,还有好几个人一不小心撞上我的桌子。我一抬头,就看见身边的同学全部站起来向窗边涌过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窗外张望着,我也跟着头转过去看。
窗外那群清淤的人已经跑散了大半,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跌坐在地上,围着一个麻布口袋。
“什么状况?”我随便拉过一个人问道。
“大事件啦!”那人兴奋异常的说,“好像他们从水里拉起来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是骸骨!”
“听说是一个人!”
“不是吧?那就是凶杀案啦!”
人群兴奋异常,连老师也控制不住。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往教室外面跑,我也趁这个机会跟着人群出了教室去围观。到了教学楼外面,才发现几乎整栋楼的人都出来了,在门厅和前面的马路上密密麻麻的站着。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但是却没有人敢真的走到花园里去看一看。
那几个跌坐在大麻袋周围的人好像已经吓呆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众人也不敢上去看个究竟,就这个隔着老远观望着。
我们就这么在花园的台阶上挤攘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渐渐的被挤到最前面一排。后面的人还在无休止的向前面着,混乱之中,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一时站立不住,向前一窜,就这么从台阶上跌了下去。在跌下去的那一瞬间,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双手向两边扒拉着,连带着扯了几个人下来。
摔倒地面上,慌不迭的站起来,一抬眼,就看着不远处放在地上的大麻袋。也许是出于好奇,那个从水底捞起来的麻袋已经打开了,湿淋淋的摊在地上。我清楚的看见那白森森的骨架和附着在骸骨上的已经快烂完的衣服——看不出原来颜色的上衣和泡得发烂的牛仔裤。那对布料莫名的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没有什么动物会穿着衣服被装在麻袋里死在水里,除了人。
“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回教室里面去!”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冲了过来,冲着站在马路上的学生大吼,那是我们学校保安大队的队长——聂守城。在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保安,一过来就冲到我们面前,将学生全部赶回教学楼。在教学楼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听到聂守城在大喊:
“还tm愣着干什么!报警!”
“报警”两个字就像有千斤重一般,砸在我们的心里。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被关上的玻璃门,没有人再说话。
没过多久,就看见几辆警车呼啦啦的开了进来,下来几个警察。我们站在门厅里久久不愿意离去,老师费了很大劲才把各班的学生领回去。回到教室,大家都已经没有心思听课,老师显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最后只好无奈的选择让我们自习。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的时候,一听到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呼啦啦的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花园里大多数警察都已经离开了,大麻袋也被拉走了,地上只剩下湿漉漉的一滩水。出事的地方拉起的警戒线,有两个警察在那里执勤。
在上课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从水池里拖出一具骸骨,还引发了这么多人都围观,这个事情,不知道要在学校里面流传多久。
那几个把尸体拖上来的学生被警察带走后,当天晚上就回来了。然后,整个学校流传了无数个关于这具尸体的版本。
听说,那是一具女性的骸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已经烂成了一堆白骨,应该有好些年了。那具骸骨用一个大麻袋装着,沉在池底。因为年代久远,很难确定尸体的身份。所有人都在胡乱揣测,各种说法都有。甚至有人将那具尸体和前段时间发生在中心花园的怪事联系起来。一时之间也是闹得人心惶惶。
而我,在这慌乱中,努力的紧守的心里的秘密和惶恐。在中心花园的惊魂一瞥时,我就发现了,那具女尸身上的衣服残片,和我梦中的亡灵身上的破布及其相似。还有更相似的,就是十月七日晚上我在中心花园渝剑的那位被怪猫惊吓的女生,白衬衫牛仔裤的打扮。现在想起来,那个女生最后离开的方向,不正是中心花园的荷花池么。
“今天晚上还去不去?”叶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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