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置身一个陌生的地方,江怀柔对着华丽的账顶发了会儿呆,才捏着脖子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一片漆黑,料是夜已经深了,青衣小童趴在床上守着烛台打瞌睡。
江怀柔轻轻掀开棉被,正待下床,听到一个优雅的男音道:“醒了?”
他蓦然打了个冷战,“辉容……你怎么在宫里?不对!这里是王府……我怎么在这里?”
小童擦擦口水,看清来人后急忙退出去,稍后飞快端过来一碗姜汤。
白辉容从门口走进来,食指有节奏的轻扣桌面,“喝了。”
江怀柔乖乖捧起来喝掉。
“苦不苦?”
“苦,啊……不苦,一点都不苦。”
白辉容又不知从哪里捏出一颗棋子大小的药丸塞到他嘴里,冷冷道:“含着。”
江怀柔立刻闭上嘴巴,雪莲的清甜在舌间缓缓扩散。先给个糖,再打一巴掌,再给个糖……这是白辉容对他惯用的伎俩。
怔了会儿,江怀柔才突然想起一事,急道:“雪嫣呢?你有没有看到她?”
“那是谁?”白辉容转着杯子,睫毛纹丝不动的半垂着。
虽然他从不参与政事,江怀柔却不信他不知道,嗫嚅道:“吴丞相的女儿,吴雪嫣。”
“哦?”他淡淡道:“不认识。”
“和我一起逛灯会的那个粉衣女子,她是未来的……皇后。”江怀柔突然感觉莫名紧张,声音也显的低沉郑重。
白辉容始终看着他不回应,江怀柔却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压迫和不满,慌张抱了靴子试图往门口挪,“夜深了,朕就不打扰毓王爷休息了。”
“您打算去哪?”一只胳膊拦住江怀柔去路,手指离他的腹部只有两寸远。
江怀柔像被火烧了似的弹了回来,结结巴巴道:“我去丞相……逛花灯,哦不,我回宫,对,朕回宫。”
白辉容身形不动,漫不经心道:“皇上果真要大婚?”
江怀柔用力咬了下唇,横心道:“是,我不能将梦瑶嫁到夜池去。”
“只是因为长公主的原因?”
“还有……我或许是累了。”
“累?陛下累什么?”
他缓缓抬起眼,一双凤目在烛光下讽刺又温柔,江怀柔蓦然想起一人来,刹那失神。
我心累了,我累了背负一份绝望的爱,累了再多付出也不会有回应。
我才十七岁,可我已经喜欢了他十年,几乎整个懵懂年华都在为之苦苦挣扎。
为此我变的犹豫寡断、妇人之仁,喜欢永远依赖他不会长大,我变得越来越痴越来越傻,痛的耻辱恨的记忆都几欲被这可怕的缠绵情丝险些葬送。
倘若有可能,哪怕有一点可能,我都愿意奉上哪上一生换来厮守。
可一点都没有,半点都没有。
我受够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虚伪的谎话,也受够了作茧自缚的自己……所以我选择割舍。
白辉容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用温热指腹一点点摩挲他的眉眼,“如果皇上真的决定放下,不如……投奔我吧。”
江怀柔的泪珠盈在眼眶微微滚动,嘴巴也惊诧的越张越大。
白辉容笑了起来,带点冰凉的独特微笑,声音也是惯用漫不经心的语调,“世人都道你喜欢我,可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嗯?”
夜很静,静的可怕,白辉容依旧残忍的在揭他伤疤。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陛下,您真不会以为自己能瞒过所有人吧?自顾自己的表演,把所有人都当成你剧中的棋子。可您怎么不问问下臣愿不愿意陪您一块儿演戏?”
毫无疑问,他戳中了江怀柔的死穴。
白辉容低头在他额间印上一吻,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睡吧,明天早上睁开眼,一切便都是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他可以么?江怀柔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陷入睡眠,恍惚间又有一个荒唐的念头:他的怀抱竟然比想象中要温暖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谢谢大家支持。
摆脱给老透明点面子,冒个头,吱一声神马的……其余时间你们大可组队去尽情霸王大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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