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花真好看。”彧儿看着躺在花丛里的爷爷说。
“嗯。”
“他睡着了吗?”
“嗯,他累了,要歇歇。”
“我睡觉的时候也想铺满花瓣。。”
“彧儿洗澡的时候可以撒花瓣。”
今天来的吊唁的宾客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来送他最后一程,人很多,乌压压一片。
我和彧儿在棺木旁边等着起棺去火化的时间。
忽然,外面有人扰动的声音,保镖厉声拒绝:“对不起,方先生。这里不欢迎你。”
赵小龙已经挡在我身前了。
“他终归养育了我27年,最后一面还不让我见一见吗?”
突然心跳如雷,紧紧握紧了彧儿的手。
“让他进来,行完礼,就滚!”我毫不客气的说,声音足够对方听到,以他的性子,如果不让他进来,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子。
“敢闹事的话,立刻给我叉出去!”我就不信,在我家的灵堂上,周围不下10个保镖和安保人员,他能够怎么样?
方卓一身黑西服出现在众人面前,四目相对,火化四溅,一切仿佛昨日重现。
以为过去这么多年,我可以遗忘,但是那痛,竟然崭新如昨。
方卓脸部轮廓更深邃立体了,隐隐就透出一股枭雄狠绝的味道。
看到我满头白发,目光惊愕,嘴唇微动,在这个场合却无法开口。
司仪喊:“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方卓用力把盯着我的眼神挪到水晶棺上。
90度鞠了三个躬,也算是对养育27年的一个了结。
方卓礼毕,站直身体,眼神又不由自主的转过来。
司仪喊:“家属答礼。”我紧握着彧儿的手,给他回了一个礼。
整个上千人的现场一片寂静,都凝视着我们三个。
6年前,豪门冒牌太子被正宗嫡子揭穿的一幕,大家大概都知道了,只是不知被传成什么样了。
今天冒牌太子前来拜祭,多少人等着看我们二人相争的大戏。
彧儿也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带着口罩的小脸,露出漆黑的大眼睛看着他,又看看我。
方卓的目光从我身上转到彧儿身上,又转到我身上,那目光,震惊,满是疑惑。
“我刚得知噩耗,马上回国,还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他嘴上说着和他心里完全不相干话。
你心里真想见的是谁?只怕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吧?
“谢了,送客!”我不想跟他多费一个字。
他目光停留在彧儿脸上,如此贪婪,又莫名欢喜,又喜又悲。
保镖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半拉半推把他带出会场。
我只是紧紧拉着彧儿的手,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而我,已经不是当年哪个受伤只会自己躲起来舔伤的小孩了,环境也不容许我退缩了。
那时,我有小爹地,有老爸,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在我身后是年幼的彧儿,是整个钟氏集团,需要我的守护。
向前走,就这样向前走,义无反顾,永不回头。
墓地,我第一次见到小爹地墓地,第一次给他上香,祭拜,献花。
照片上的小爹地笑的好动人,别样的风情。
生于江南,长于江南,说着吴侬软语,有淡淡的书卷气,写得一手好钢笔字。
平时穿着家常的素洁的衣服,让人乍看之下并不觉得惊艳。
那美实在是经过了时间的磨砺,越有珠玉的内敛含蓄的光芒了。
那样的淡然,自爱,与世无争,不求人因而有那么一种自傲,遗世独立。
美人骨头香。
赵小龙打着黑伞,当着阳光,开馆,把老爸的骨灰放进去。
生没有名分,死后同穴,也算给了小爹地几十年一个圆满的了结。
只是这圆满对于一个已经死去5年的人还有意义吗?
还是给我这个活人一个安慰?
彧儿抱着爷爷的遗像站在旁边,虽然不明白大人的动作的意义,但是很安静很听话的听从大人的指挥。
我能感觉到方卓就在不远处用焦灼的目光盯着我和彧儿,那种心灵的触动,远远的,我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要过来,不要碰触我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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