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肖遣的母亲被气哭了,后来肖遣还是把文具盒留下来用了。
肖遣拿着文具盒出神的时候,他的同桌来了,那是个高个子的女生,长相一般,肖遣还记得她的名字叫陈巧艳。
陈巧艳并没有和肖遣说话,她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数学书。
于是肖遣也跟着拿出一本数学书。
下午接连两堂数学课,肖遣一个字没听进去,转头看着操场发愣,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地方,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学校后面的大操场。
上体育课的男生在踢球,也有在追逐打闹的,肖遣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就是不知道哪一段人生才是真正的梦,或者那十几年才是一场梦,他根本没有长大,也没有什么郭少聪,现在才是他真正的人生?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有二十分钟自由活动时间,然后是自习课。
在那二十分钟时间,肖遣去了操场跑步。他其实是烟瘾有些上来了,但是学校小卖部没有卖烟的,这个时间段也出不了校门。按理说如今这副少年人的身体是不该有烟瘾的,可是肖遣知道,他那是心里有瘾,怎么都戒不掉。
跑了二十分钟步,满头大汗回到教室坐下,陈巧艳有些嫌弃,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肖遣抹了一把汗湿的头发,顺手拿起桌上刚刚发现来的英语试卷。
陈巧艳也在低头看卷子,手里拿着圆珠笔,轻轻转动着,她低着头,忍不住偷偷打量肖遣。
肖遣双腿分开坐着,手臂支撑在桌棱上,一边看卷子一边用两只手指夹着笔,就像是夹烟的姿势,他呼吸还没平缓下来,微微有些粗重。
陈巧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脸红了,就好像隔壁那个瘦削的少年过了一个中午就长大了似的,整个人透出成年男人的气息。其实那时候陈巧艳还不明白,他只是觉得肖遣突然看起来就跟对面那栋楼的高中生似的,已经不再是个愣头愣脑的初中生了。
上辈子肖遣读完初中就没有读书了,他成绩不好,又过了那么多年,这些初中英语语法已经快忘光了,他拿着卷子,一道一道题往下看,会做的只有两、三道题。
肖遣手里拽着笔,迟疑着一直没有下笔。
陈巧艳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试卷,不想给他看。
肖遣也没有要看她的打算,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就随意选了。
做完一张英语试卷,下午放学了,中途有两个小时,五点半下课,七点半晚自习,足够肖遣回家吃顿饭。
刚一下自习,王奉就转过头来问肖遣:“晚上一起吃饭吗?”
肖遣摇了摇头,“我回家。”
这些少年们或者住校,或者家离得远,再不然就是如同过去的肖遣那般,不愿意回家吃饭,下午下了课,就爱三三两两聚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吃炒菜或者快餐。
王奉经常请肖遣吃饭,已经习惯了,却没料到今天肖遣主动提出要回家。王奉越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惹了肖遣不高兴了。
肖遣家到学校,走路不过十几分钟,他回家时,奶奶的麻将摊子刚好收桌,肖遣的母亲已经下班了,正在厨房里做饭。
肖遣的母亲叫做林爱萍,前几年趁着工作的国有工厂关闭之前,托关系调到了镇上的城建部门上班,虽然是工人编制,但是起码保住了一个工作。林爱萍调工作的事,还是肖遣的爷爷在世时托人办的,那是个聪明睿智的老人,可惜早年在高原工作,落下了一身病痛,五十多岁就去世了,那时候肖遣还在读小学。
当时肖遣不懂这些,后来才意识到爷爷的决定很明智,不然林爱萍现在也就该下岗了。
肖遣回到家,先帮着奶奶收拾麻将桌子,然后就去了厨房。
林爱萍埋着脑袋在炒菜,她听到肖遣回来了,但是没有搭理他。
前些日子母子吵架闹得不愉快,林爱萍心里也不舒服,她老公在外面进修,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担在她一个人身上。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大,应该帮母亲分担了,可是肖遣进入了青春期,开始叛逆起来,母子两个不管说什么话都要吵起来,只要一吵,肖遣的奶奶就要帮肖遣说话,责怪她这个儿媳妇不对,弄得林爱萍想管又不能管,里外不是人。
肖遣进了厨房,喊了一声:“妈。”
林爱萍没有理他,手里的锅铲重重敲在锅边上。
肖遣看着林爱萍的背影,不自觉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想起母亲生命中最后那些日子,躺在病床上,瘦的皮包骨头,看着他的双眼总是噙着泪水。可就是这样,肖遣也没能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急急忙忙开车去找一个男人表白,最后被对方一枪打在了脑袋上。
所有情绪累积到一起,肖遣忍不住从背后抱住林爱萍,哑着嗓子喊道:“妈,对不起……”
林爱萍愣了,她听到肖遣的哭声,哪里还记得母子俩斗什么气,她回过头来,看着肖遣问:“这是怎么了?”
肖遣紧紧抱住林爱萍,就是不肯放开。
奶奶听到声响,也进了厨房,问:“唉哟,遣遣这是咋了?在学校里被老师骂了?”
肖遣摇着头。
奶奶伸手去拉个头比自己还高的孙子,“有同学欺负你了?奶奶去给你找老师去!”
肖遣仍是摇着头,说:“不是,都没有。”
林爱萍被儿子哭得心痛了,抱住肖遣拍他后背,“怎么了?跟妈妈说,别哭啊!”
肖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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