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英笑得一团和气:“回殿下,陛下听闻郭老夫人进宫探望九殿下,特留午晚两膳、赐宴静和宫。”
老定北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刚强忠烈,承天帝下旨风光厚葬,并加封其遗孀、荫封其子。因此,只要郭老夫人进宫,必得赐宴。
赵泽雍毫不意外,点点头:“老夫人就在里面,李公公进去吧。”
李德英躬身垂首退避边上,让庆王一行先过去才抬脚进屋。
容佑棠因着养父原因,对内侍总管挺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郭达屈指轻弹容佑棠额头,恶劣恐吓道:“小心被抓去净身变小太监!”
容佑棠敢怒不敢言,奋力快挪步到庆王身后。
“小二,这是皇宫。”郭远淡淡提醒,他跟胞弟完全是两个极端,严谨刻板得像国子监老先生。
赵泽雍率先跨进书房门槛,他余光一转,顺便又把伤患容佑棠提了进去,动作自然流畅,后面郭家兄弟却凛然心惊——殿下待他竟这般好了?
郭达把吓掉的下巴按回去,咽咽口水,突然觉得以后不能再随意捉弄小容儿了。
“多谢殿下。”然而容佑棠却浑然不觉,只当庆王是冷面热心肠的英雄好汉。
“都坐吧。”赵泽雍落座并招呼,特意吩咐容小厮:“你也坐,若撑不住,回去躺着也行。”
容佑棠忙摇头:“不用,我坐一会儿没事。”这样的谈话场合,我绝不能错过。
“唔,随你。”
郭达听了又是一惊:我的天!这还是庆王表哥吗?区别待遇啊他,对我怎么那样严厉!
“今天早朝上,陛下将坤和、宝和两宫的掌事太监判了斩立决,案子估计就那样揭过了。”郭远开口就谈正事,没有任何闲话的。
赵泽雍点头,补充道:“另外,父皇暂夺皇后管理后宫职权,勒令其先整顿肃清坤和宫,韩贵妃那边也是类似的处罚。如今由庄妃、宸妃代理后宫。”
“宸妃娘娘她……?”郭远有些迟疑。
“老七那点破事人尽皆知,父皇若严惩他,大哥二哥就不能轻放。”赵泽雍低头喝茶,镇定从容地指出:“除夕夜将至,家宴缺人就不好看了,父皇是君上,但也是父亲、是家主。他这些年,倒越发慈爱了。”
从前就不慈爱吗?
容佑棠陪坐末席,侧耳倾听。
“那小九岂不白白被牵连了?”郭达忿忿不平。
赵泽雍叹息:“这次的处罚结果,已是本王和五弟、老六老七、宸妃娘娘联合争取的,如今父皇圣旨已下,再继续查,就是吃力不讨好,会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自古天威不可冒犯。”
郭远一板一眼宽慰:“殿下请释怀。陛下是君父,您是儿臣,能怎么样?
容佑棠想说话,但看看场合,又有些犹豫,毕竟他的身份是“庆王新收的小兵/小厮”。
赵泽雍端坐上首,自然看得清楚,遂吩咐:“有话就说,犹犹豫豫做什么?”
“是。”容小厮这才敢开口:“殿下说陛下不仅是君上、还是父亲、是家主,我想他心里一定明白谁受了委屈。若受屈者生气跳脚……咳咳,若受屈者坚持喊冤,公然抗议判决,他定会不高兴;但若受屈者尊重圣裁,愿意顾全大局,隐忍接受,他反而会怀疚于心——有可能这件事叫人受了委屈,会在别的地方做出补偿呢?”
比如北郊大营指挥使啊殿下!
容佑棠自始自终都希望庆王能够留京。
“你小子惯会琢磨这些。”赵泽雍慢条斯理说,语气听不出褒贬。
但郭达反而迅速想开了,赞同道:“表哥,其实容哥儿说得没错:既然吃亏已是吃定了,索性闭眼一口吞下,彰显彰显咱的肚量,总不能吃亏还不讨好啊!”
“你们一对赖皮脸。”赵泽雍严肃评价。
容佑棠只作听不懂,郭达则浑不在意,还笑嘻嘻对容佑棠说:“小赖皮脸,说你呢。”
容佑棠:“……”我只微笑我不说话。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郭远叹气,建议道:“殿下,看来就此收手反而最妥。”
赵泽雍沉吟不语。
“表哥,您从西北不是带回好些东西吗?那些药材宝石是敬献陛下的年礼吧?可别忘了叫人送进宫来。”郭达一打定主意,立即抛开其他情绪,开始全力朝目标方向靠拢,这点倒也可贵。
赵泽雍闭目思考。
郭远则直接表示:“父亲已将定北侯府献上的年礼托我们送了进来,他的想法跟容小公子不谋而合。”
“你们像约好了似的。”赵泽雍无奈一笑,正色道:“回去转告舅舅,请他放心,本王不会再像当年母妃意外身亡那样,撕破脸皮跟人对着干。”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上次鲁莽对抗,惹得父皇恼怒下旨,罚我远赴西北,险些死在边塞。如今,我不能再叫亲者痛、仇者快了。
郭远长长吁口气:“您能这样想,我们在宫外就放心了。”
“那就这样。”赵泽雍拍板,嘱咐道:“小二,你出宫后顺路去一趟庆王府,叫管家把年礼拟单子送进来,白放着也是发霉。”
郭达忍笑:“行!”
“至于北郊大营一事,估计这几天父皇就会宣布,赶在众武勋离京赴任之前。子瑜,回去叫大家沉住气,切忌急态。”赵泽雍叮嘱。
郭远一边应承:“是。”一边下意识望向容佑棠:这种事情也能当着外人说吗?
孰料容佑棠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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