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也是个有手段的,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毕竟能忍下沈君清那张面瘫寒冰脸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可是——
“这不是你闯空门的理由。”沈君清淡淡看了他一眼,如果今天自己没有请假待在家里,现在这里就是这个家伙的天下了,“我会告你非法侵入。”
“别啊兄弟,我是真的有急事。”顾泽收起那副流氓嘚瑟的小表情,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则信封。信封是普通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浅黄信封,不同的是它带着一股奇异的花香,隐隐约约中还掺杂着水滴的潮湿气息。可是信封里没有花,也没有水泽,只有几张边角焦黑的泛黄照片和一叠资料证明。
沈君清接过顾泽递给他的信封时,有种恍恍惚惚的不安感。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心尖开始刺痛,接触到信封的手指火烫一般,可是他不敢放手。他怕一放手,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就会像风一样消散。
他等待那个人的消息如此之久,久到害怕了失落。
寇非的宅院也有几颗樱花树,不同于榕皖那一片妖艳惨烈的樱花林,单薄的几颗樱花树更显苍凉与哀伤。片片樱花飞落,像极了烟雨缥缈无所轨迹的旅人,亦如同倾尽一生仍无法挽回的恋人。倾刻飞舞间,醉煞了一曲世态炎凉,也扰乱了离人痴梦寻回。
樱花一般脆弱的男人,和男人怀里樱花一般艳丽的孩子。他们的存在就像被扰乱的花痕,飘然飞散间再无踪迹可寻。
“他叫夏秋,是当年收养这对兄弟的人。原本是榕皖的校医,三年前榕皖校舍失火,他不幸身亡。这对兄弟,哥哥叫夏天,弟弟叫夏暖,是个盲人。他们从被收养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和夏秋在榕皖生活,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资料记载,简直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顾泽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道,“他们之间,有你要找的人吗?”
“……有。”沈君清扯了扯唇角,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他盯着照片上男人左手揽着的,明眸皓齿,笑得灿烂异常的孩子,轻轻地笑了笑,“原来,叫夏天。”原来,在他记忆深处留下刻骨残影的孩子,也曾有过这般真挚的笑颜。
顾泽看得出沈君清正在哀伤。可是他不懂,得到自己一直打听之人的下落,不应该高兴吗?那为何他会笑得如此苦涩。
“这些是夏秋的资料,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些,大部分在三年前的火灾中被烧光了。至于这两兄弟,很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你做的很好。”沈君清凝视着照片上小小的人影,顿了顿,憋出一句,“谢谢。”
接下的几个钟头,顾泽都在立志于将沈君清的思绪扯回无聊的寒蝉。可是一接触到那张照片,那个人,沈君清就像被吸了魂一般无可救药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哦”“嗯”几个单调的回应。来来去去几十个回合,顾泽也累了,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站起准备离开。余光看见他的动作,沈君清终于有了下一步动静。他随顾泽站起身,先一步替他打开紧扣的大门。
“……”顾泽回头望了他一眼,眼里灰暗的情绪沈君清看不懂,“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也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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