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後一家公司出来,沈建业按下电梯,考虑著午餐该吃点什麽。
走神间,电梯已经叮的一声到达所在楼层,门一开,一个抱著好几捆设计图纸的男人迎面撞了上来。
沈建业的腹部被男人的公文包狠狠撞上,痛得他弯下腰闷哼一声。
“抱歉、抱歉……”男人意识到撞上人,连忙把挡住视线的图纸扔到一旁,赶紧走过来查看沈建业的伤势。
“你……”沈建业抬起头,与那双熟悉的眸子撞上,惊喜到叫道:“桑田?”
桑田显然也没想过会遇见他,愣了一下才吐出一句话:“抱歉。”他转身重新抱起设计图纸,走进了沈建业刚刚走出来的公司。
“抱歉,已经有公司接下这单工程,所以……”
“那你们也可以看看我们的设计。”
“……好吧,你可以把图纸放下,如果我们有兴趣会跟你联系的。”
“好的,谢谢。”
早已习惯得到这种答复的桑田微笑著向对方道谢,拿起东西从对方的办公室里出来。直到走出那家公司,他才闭上眼长出口气。这已经是第五家公司,手头里的名单也只剩下两三家,如果再不能接到工程,他都不知道该怎麽办……偏偏竟在这个时候让他遇上那个人,免不了给心里添堵。
好不容易等到了电梯,桑田被人群被挤到了最角落,为了保护图纸不被压坏,他只好背朝外支起一个小空间,所以等电梯到达一楼,他自然是最後一个出来,不知道为什麽,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大堂。
这时候出入的人不多,宽敞明亮的商业楼大堂一目了然。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桑田看见沈建业坐在远处接近门口的待客沙发上,他随意地张望著,隐约可见脸上有著笑意。
桑田反射性地避了一下,他不想见他,至少不是现在,转身又进了电梯,直接到达地下停车场。
开车门,上车,插入钥匙,启动,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之後,桑田却突然停了下来,手指抚开留长在耳际的发,将伏在耳背上的小巧机器拿了下来握在手里,引擎的声音在他耳边渐渐远去,到最後他的世界只剩下一丝很轻很轻的声响。
这便是失去了助听器之後桑田所能听到的。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让他的耳膜受损,经过多方的治疗,虽然不至於成为一个聋子,但他却永远也没有办法听得清声音,无论在他耳边吼得多大声,他也只能听到一丝很细的声响。医生建议他配带助听器,尽管帮助很细微,但至少他能够听到模糊的声音,另外再通过唇语的辅助,他还是能够“听见”别人说话。
一开始由於不适应助听器,他几乎连话都忘了该怎麽说,有一段时间他甚至不愿意再开口,若不是韩颖的坚持不懈,今天的桑田可能连话都不会说。
韩颖监督他,鼓励他,在他消沈的时候开导他,帮助他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经过长期的练习,桑田现在已经能够从容地与人交谈,若不细听,根本不会发现他在发音上有困难。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来分锺,桑田看了下表,将助听器重新带上,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目前他接手了桑桑建筑设计公司,但今日的桑桑已不是三年前的桑桑,业内竞争太激烈,生存的淘汰赛是残酷无情的,桑桑由於长期没有出众的作品出来,渐渐被人所遗忘,到了现在,上门的单子越来越少,不得已的情况下,桑田只好亲自到各个公司推荐他们的作品。
由於那场车祸,桑田高考也落了榜,桑明本打算让他复读,但他拒绝,毅然进入桑桑公司从基层做起。因为他本身就缺乏建筑设计的专业知识,所以一开始工作的时候非常吃力,尽管一年之後渐渐上手,但他还是没有办法设计出让人满意的作品。後来,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在设计方面的缺陷,索性就一门心思放在推广公司作品的工作上。
桑田回到公司,直接来到桑明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便直接开门进去。
“爸……”他突然止了声,放轻脚步走到桑明身边。
桑明闭著眼,仰面靠在办公椅上,睡得很熟。他看起来很疲倦,额头上的皱纹深得像是用刀刻上去。
桑田有种想要为他抚平的冲动,下意识伸出去的手突然停在半空,桑田发现父亲原本应该是浓密的黑发竟夹杂了几根银丝,它们嚣张地伸展著,仿佛一不注意就会爬满头。
为自己的天真而笑,桑田收回手,拿起桌上的设计稿看了看,基本都是未完成的,而且好像桑明并不满意,在设计图旁边画了一个叉,一连看下来,好几份都是这样。
桑田轻声叹了口气,不想却弄醒了桑明。
“爸。”桑田放下设计稿,伸出手想要扶桑明坐直身,却被他轻轻推开。
“回来了?”桑明抹了下脸让自己清醒点,人一老就特别容易累,画著稿子都会睡著,要是在十年前,他画个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嗯。”无功而返让桑田应得有些底气不足。
桑明也不多问,说:“午饭还没吃吧。”
“还没,爸你呢?”
“刚才叫了份外卖,画著画著就忘了吃。”桑明在桌上翻了翻,拿出被压在设计图纸下的外卖,说:“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再送一份上来。”
桑田把那份早已经冷掉的外卖拿开,说:“让他们送两份吧。”
儿子的体贴让桑明摇头笑了笑,打电话让附近的餐店送上来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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