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那天早上遇见展昭的,确切的说是展昭一直在等他。
那个时候,展昭似乎才过十八岁生日,出了警校就被分到这里做片警。白玉堂一出门,看见那小警察在对面还不怕生的和他挥了挥手。
白玉堂也不过十六七,带了十几个人呼啦啦地出了“陷空岛”,往好了说,是去谈判。往坏了说,是去砸场子。白玉堂有些嫌弃自己,多大点儿事儿,怎么就被个小警察瞧得心虚。
只要不闹人命不出乱子不殃及无辜,警察对这几个帮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是出内乱还会作壁上观。第一次碰上这么没眼力见的小警察!
白玉堂跟一旁的人说了句话。展昭看见白玉堂瞥了他一眼,然后那人就走到他面前,道“先生,五爷请您过去。”
别说,还挺有礼貌。
展昭走到白玉堂面前,唇边一直挂着笑意。
白玉堂觉得手下说的没错,这小警察大概是脑子真的不好使。“你找我?”
“哦,对,陈默昨天受了伤,今天就放他一天假吧。”说完,还笑眯眯地冲那个叫陈默的半大小子点点头。
“受伤也不说声,回去吧。”白玉堂吩咐完,再看展昭,有些不满,“我的人用你管!”
“祝你一切顺利,不过,闹事我可不饶你。”
“嘿,怎么说话呢?”一个小片警敢恐吓陷空岛白五爷,活腻歪了。
白玉堂瞪一眼多嘴的人,“爷等着。”展昭说话的表情着实有趣,语气是坚决的,那眼神却是干净无垢,仿佛上午九点半的阳光。
许是就在那个时候,白玉堂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柳条轻轻地撞了一下。
他向往那个小警察身上的阳光和温暖。
秋意浓(二)
白玉堂自小是孤儿,跟着四个结义兄弟一路摸爬打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很明显,他们属于最后者。对于处于最底层的他们来说,唯一的资本也拿得出手的就是这条命。他始终记得,九岁那年,他们兄弟五人住在一处废弃的旧工厂里。他从残缺的柱子后面看见二哥韩彰、三哥徐庆扶着大哥卢方进门,鲜血染红了三位哥哥的袖子。
四哥蒋平打小就伶俐,有智慧又主意多。见哥哥们进门,忙端来清水和药膏,这动作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好在只是大哥的手臂被砍伤了,并未伤到骨头。等做好这一切,蒋平又去摆碗筷,准备晚饭。
“小五?”卢方缓过气来,因失血过多,脸颊和嘴唇都是苍白的,他看见躲在柱子后面的白玉堂,抬手招了招。
白玉堂踟蹰着走过去,一张瓷娃娃似的脸上尽是不甘与委屈,“大哥,不去医院吗?”
“大哥没事,过两天,咱们就能搬到一间小公寓了。”
他知道大哥在帮人做事,起初他不明白,以为哥哥们像以前孤儿院里的老师说的那样,这世上有很多的职业可以选择,医生、老师、职员等,他兴致勃勃地指着不同职业说明的漫画问大哥,“哥,你是哪一个?”大哥似乎愣了愣,半天才道:“大哥……是保安。”
“保安?哦,我知道,就是像孤儿院门口小屋子里的陈爷爷!”白玉堂很高兴,大哥卢方的形象也瞬间高大起来,翻了半天书,又回过头问道:“哥,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做保安?”
“傻小子。”卢方好笑地摇摇头,看着白玉堂,他记得遇见白玉堂的时候,正在街上闲逛,看见邻街火光冲天,不急不慢地走到街口,才发现是那家破败的孤儿院失火了。这家孤儿院是回去的必经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况。说是孤儿院,但经费不足又年久失修,也没人愿意来工作,久而久之,除了校长外,只剩下一两个年龄较大的女老师和看门的大爷。孩子大概有五六个,倒是一年前来了个粉团子似的小孩,据说特别调皮,闹得孤儿院鸡犬不宁。此刻,那粉团子似的小孩正跪在院子里,抓着躺在地上的老人,哭得眼泪横流。
卢方有些烦躁,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他最受不了生离死别的场面。他知道地上的人是孤儿院的校长,以前见过,大概五十多岁,带着副眼镜,很有精神气的一老太太。如今全身上下,被烧得再看不出往昔模样
小孩哭得快抽过去,不住地喊“奶奶,奶奶,你醒醒,玉堂不淘气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卢方听见那小孩忽然提高声音“奶奶,你醒了奶奶。”
手上的动作一顿,放松的心忽又提上来,小孩不懂,卢方明白,这应是回光返照。
“小白……不哭,奶奶……奶奶对不起你们……小白,要做个好人,好好活下去。”
六七岁的小孩并不明白这话中的涵义,只不过明确的知道一件事,疼他的奶奶死掉了,他又要没有家了。
卢方抱起白玉堂的时候,忘记哭泣忘记呼吸的小孩涨红了一张脸,忙使劲在小孩的背上拍一下,几乎是立刻,那孩子就在怀里折腾起来,手向下伸着,想要抓住地上的老人。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卢方抬头,看见远处越来越深的夜色,人生就是这样,幸福有很多种,不幸的人却总能遭遇接踵而来的各种意外。比如,二十万可以是一件商品的价格,也可以成为刽子手,令原本平淡平凡的家庭如遇灭顶之灾。
原本卢方是没打算留下白玉堂的,就像韩彰、徐庆、蒋平,也并非他捡来的。不过是同样的人在同一个地方相遇,彼此心照不宣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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