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愿意说,李五更也不再问。待道人吃完面喝净汤,他把碗收了洗好。
今天是开店以来赚得最多的一次,卖出了五十多碗馄饨和抄手,以及二十多碗面,李五更数了数,共计三百九十三文,除去成本少说也赚了两百多文。
日渐西斜,李五更背起沉甸甸的铜钱准备回村,那道人还纹丝不动地坐着,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大陈看他一把年纪了不好撵他走,只为难地寻求李五更的意思。
这老头儿真是……蹭吃蹭喝也就罢了,还想赖着不走。李五更能给他吃一顿,可也不能救济他一辈子,便过去好声好气地劝:“老人家,我们打烊了。”
道人横他一眼,转个身不理睬。李五更没料到他竟如此赖,直白说道:“我们要关店门了,你快走罢。”
“哼。”道人偏头当没听到,就是死赖着不走。
李五更还真是长了见识了,知晓这道人本性不坏,就是有些怪异,他也不可能像先前那样把他扔出去。搬根凳子坐下,他低声细语道:“不如你明日再来?明儿我再请你喝桂花酿。”
道人眼发亮,拍板欣然接受:“你说的,明儿再来。好小子,是个讨喜的。”
李五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邀他一同出去:“我正好也要回村,一起走罢。”
道人颔首,欢喜地走在前头。
街上行人都已归家,只两三小孩儿叫着闹着相互追赶。道人似乎鲜少看到这样的场景,竟过去同他们一起打闹。李五更驻足看了会儿,天色不早得赶快回去,云舒之还在等着吃饭,便招呼也没打就独自走了。
出了镇,路旁杂草摇动,窸窸窣窣响。寻声望去,那道人忽地从草里跳出来,哈哈大笑:“好巧,又遇到你,缘分不浅啊。”
李五更无言以对,心道――巧个鬼!这老头儿摆明了跟踪他,不晓得他到底要做甚。
“老人家要去哪儿?”
道人掸去身上的草屑,挠了挠发痒的后背,回他:“去东风村,找贫道那不争气的徒儿。”
竟然同路!李五更诧异,村里何时有人拜道士为师了?他上辈子加这辈子,还真没听过谁有个道士师父,莫不是又在诓他?
“原来如此,我也住东风村。敢问你徒弟姓甚名谁,说不定是我熟识的。”李五更道,提了提背上的铜钱,脚下步子加快。
道人虽老,但行动如风,走这么快气都不喘一下,乐呵回道:“他道号入尘,可听过?”
“不曾听过。”李五更道,心里已经确定他在诓自己。修道之人讲风骨,脱世避俗,修得是心性、德性,若是叫无尘、忘尘倒还能理解,偏生叫入尘,红尘多纷扰,入尘后哪能修得正果,故而入尘不会是道号,多半是这老头儿编的。
“龙兴镇地儿好,养人,还聚灵气,将来这里必定会出个贤才来。”道人忽然没头没脑地吐出这么一句。
李五更可不关心这个,反正这贤才不会是他。
见李五更不搭理自己,道人拉住他,凑近了左瞧右看,啧啧称奇:“贫道看你这样貌,虽表面红润,但内里透黑,煞气穿心自头顶而出,已是半个死人像,竟还活得好好的,怪哉怪哉。”
听到这话李五更脚下一歪,险些摔倒,一张脸当即冷如冰,不悦道:“老人家莫要乱说。”
在他们这儿说死是很不吉利的话,别人活得好好的,说这种话不是咒人家吗。
道人见他脸色不太好,把要出口的话一并咽回,七七八八地扯了些其它的,又再问了点无关紧要的话。
到了村口,李五更与他告别,客套说:“老人家可识路?要是找不到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贫道来过,认得路。”道人说,拍拍李五更的肩膀,哼着调子一摇一摆地往村中去。
亏得穿了身道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老顽童,说话、走路、做事一点也没稳重的样。
回家推门而进,云舒之正悠闲地坐在院里品茗,低头呷一口,茶香入喉,回味无穷,又捧起茶杯两三口喝尽茶水。
什么时候还买了茶回来,这日子倒过得舒适得很。李五更过去,云舒之倾壶给他倒了半杯,又给自己倒一杯,再将他那杯蓄满。
李五更不懂茶道,拿起杯子如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茶刚下口,围墙上倏地跳下一个人,那人径直奔向云舒之,一把抱着他委屈地喊道:“师兄,原来你在这个旮旯破村,可让我好找。”
看着面前这个半大的男娃,李五更满腹疑团,他叫云舒之师兄,就是说他俩熟得很,且这男娃光着脚,脚踝上系了根红绳,脚底干干净净,只看这一点就知不简单。
云舒之不客气地把他扯开,冷然道:“你来做什么?”
男娃一屁股坐在石桌上,晃荡着脚丫子:“我是跟着师父来的,可是他嫌我麻烦,半路撇下我就跑了。”
这师徒俩没一个省心的,还都要来这儿,以后有得云舒之受的。
“那你就应该把他找到,然后带他回山上。”云舒之道,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谁丢下谁他会不清楚?
“我才不。”男娃瘪嘴,拉着他的手,“安安专程来找师兄的,打死也不走。”
男娃名唤仲祁安,道号虚尘。
云舒之不接话,看他能乱扯出甚来。仲祁安心虚地别过头,这才注意到李五更,粗鲁地用脚踢了踢他,傲慢道:“你就是李五更?”
不料折扇飞出,啪地将他脚背打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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