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魁自幼家贫,温饱最为重要,对寒食散一类的不感兴趣。
钱实混迹在街巷之中,曾与闲散道人有过交情,对寒食散并不陌生。听桓容要禁此物,不由得暗中点头。
世人皆道此为仙药,在他看来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钱实自认是个俗人,对求仙问道的事不甚了解,但他见过服用寒食散过量,当众疯癫甚至暴-死之人,其中便有和他交情不错的道人。
无论府君目的为何,能禁此物着实令他快意。
“尔等操练刻苦,理当有所奖赏。”
桓容话落,健仆从车上抬下五匹绢布,并有压成长条形的银锭。
银锭人手一枚,没有任何区别。
绢布仅有五匹,独典魁、钱实和另外三名青壮有份。余下人想要,必要在武力值上胜过他们,但以目下的情况委实不太可能。
府军另有赏赐,并不在营内颁发。
众人领过赏银,愈发刻苦操练,盼望有朝一日战胜典魁几个,也能得府君赏赐绢布。
桓容未在营中多留,临走前叫上了典魁和钱实,命二人代替健仆赶车。
身为车前司马,总会有上岗的一天。虽然牛车不算县公的标准配备,好歹能帮两人熟悉一下业务。
两人欣然领命,钱实眼疾手快,抢到车左的位置,典魁再不甘心也只能屈居右侧,心中暗下决定,下次再有机会,必要抢险一步!
牛车离开西城,沿着略有些坑洼的道路行往城东。
车轮压过地面,发出吱嘎声响。时而颠簸两下,并不十分剧烈,桓容早已经习惯。
道路两旁,新建造的木屋一栋挨着一栋,有的还没上梁,有的尚缺门扇,有的已经接近完工。
工匠和壮丁们在工地上忙碌,妇人和小娘子烧好热水,忙着准备饭食。
老人和童子都没闲着,凡是力所能及的活,例如捡拾木条、清扫院落,二者都会主动帮忙。遇到哪个壮丁出工不出力,有躲懒的嫌疑,老人们更要张口训斥,直训得对方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这且不算什么,有少部分人眼红匠人的工钱,在背后说三道四,更撺掇旁人,如果桓容不给钱,他们就少卖些力气。甚至有人好坏不分,非议桓容前番所为,言其与陈氏相类,都是霸占盐场,借机敛财,欺压流民。
知晓此事,老人们当即大怒。
“府君仁慈,拿出钱帛,寻来工匠,为我等修建屋舍,让我等有一处容身之地,能不在颠沛流离,安居于此,岂非是善举?”
“不是府君恩义,我能如何能重录户籍?没有府君,我等仍是流民!被豪强抓去做私奴,生死都不能自主!”
“房屋是为谁所造?尔等每日白得一顿饭食,竟还贪心不足!做人应知好坏!竖子良心何在,如此作为可对得起谁?!”
“重录户籍、出钱造屋不算,府君又分我等田地,你且扪心自问,别处可会有这样的事!”
“我已是耳顺之年,南逃之前曾被胡人抓做过羊奴,每日里睡在羊圈,做梦都想回到汉家之地。”
“如今回来了,又遇到如此好的府君,便是当下死了,都能笑着去见祖宗!”
“你竟是这样不知足……”
说到最后,老人手指颤抖,眼中溢出泪水。
“畜生尚知感恩,你们这般作为可配得上称为人?!”
被这样一通训斥,知道羞耻的早已经面红耳赤,再没有私下说长道短,每日下力气干活,似要弥补之前做下的错事。
仍有恶心难改的,表面口口声声应诺,背后依旧故我。连续抓到几次,老人不再姑息,主动寻上贼捕掾,当面道明情况。
事情上报桓容,这些人的田地和房舍全部收回,户籍暂且不销,先送往盐场做工。是否能得回田地,只看他们今后表现。
“如再不知悔改,全部销去户籍,罚为盐奴。”
阿黍曾言,桓容太过心慈。
石劭持同样观点。
他始终认为桓容的处置太轻,这样的“毒-瘤”就该一刀除去,免得留下祸患。
奈何命令已下,不好立即劝说府君更改。他只能派人密切关注几人,一旦发现不对,立即让护卫下手。
“绝不能拖累到府君名声!”
石劭有恩必报,最恨狼心狗肺之辈。这些人犯了他的忌讳,改了尚罢,一条路走到黑,必定会早早去见阎王。
桓容的牛车行过时,工匠和壮丁们依旧忙碌,小娘子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翘足观望,恨不能就此将牛车拦下,当面看个过瘾。
妇人唤过童子,莫要在府君面前顽皮,两名白发苍苍的老翁更要上前见礼。
桓容吓了一跳,连忙跃下马车,弯腰搀扶起老翁,道:“老翁莫要如此。”
典魁和钱实同时跃下车辕,前者怒目圆睁,吓退想要聚来的小娘子们,后者眯起双眼,逐一扫过壮丁工匠,确保不会有人趁机钻空子对桓容不利。
劝说几句,老者不在坚持行礼,退后让开道路。桓容登车继续前行,自车窗向后望,老人依旧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不知为何,桓容突然感到眼眶发酸,不禁用力捏了捏鼻根,压下突起的涩意,就此下定决心,无论慕容垂作何打算,不管郗愔是否会派兵援助,拼尽所能,他也要保住县中百姓!
西城仍在恢复,终究有些萧条。相比之下,东城可谓热闹至极。
河上船只络绎不绝,既有大型的盐船,也有乌篷船和小舢板。岸边人生喧闹,漂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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