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占良田,强掠流民为奴,奴役佃客盐工,害死人命不知凡几……”
种种历数下来,罪证确凿,百姓的愤怒瞬间爆发。
不等陈氏父子出声,各种烂菜叶泥土块已经凌空飞来,砸了陈氏父子满头满脸。
嗖嗖的破风声中,桓容忙退后半步。视线扫过陈氏父子,竟生出几分同情。
晋朝人民的投掷水平着实可观!换到后世,五成以上都能登上领奖台,问鼎奥运冠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砸!砸死这对狼心狗肺的!”
“我大父和伯父就被陈氏抓去盐场,至今生死不知!”
“我家明明是田农,却被陈氏暗害,沦落成游民!”
“砸死他们!”
随着一声声控诉,人群更加激动。
陈兴和陈环趴在地上,身上盖了一层泥土和菜叶。
至于砸鸡蛋,大概只会出现在影视剧中。对百姓来说鸡蛋可是好物,哪会浪费在这种事上。当然,有人出钱就另当别论。
等到砸得差不多了,桓容令健仆拦住激动的人群,扬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陈氏霸占良田,私蓄田奴,当依律严惩。尔等如有冤屈,可至城西县衙禀明,本县必秉承律法,不纵凶徒!”
“府君清正,必当为小民做主!”
事先安排在人群中的健仆接连出声,百姓被带动,登时高呼“县令清正”之语,甚至有人激动的喊出“府君万岁”。
就时下而言,“万岁”二字绝非出自歹意,更不是暗指桓容要造反。
在宋朝之前,万岁不是皇帝专用。
两晋时期,天子上朝绝没有三拜九叩,山呼万岁。基本是君主在上,臣子在两侧,大家一起坐着谈话。多数时间,皇帝只起到“吉祥物”的作用。
百姓称赞官员,少者颂扬老者均常用“万岁”二字。名字叫万岁也不出奇,甚至多是庶人。
原因在于王莽改制之后,单名为贵,双名为贱。魏晋时期的规矩不似东汉严格,高门士族也少有起双字为名。类似庾攸之之类,实在是少之又少。
惩治陈氏顺应民心,被喊几声万岁相当正常,压根无需放在心上。然而,考虑到渣爹的所作所为,桓某人还是擦了把冷汗。
感谢过民众的热情,吩咐职吏“秉公执法”,不放过陈府的每一个角落,桓容登上牛车,返回城西县衙。
陈氏父子被砸得半瘫,无法独自行走,干脆绑上牛车一并待带回县衙。
职吏和散吏继续搜查陈府,不只搜出大量的金银绢帛,前朝器物,甚至找出了陈氏暗通氐人的证据。如此一来,陈氏父子不死也得死。谁敢为陈氏求情,必要和其作伴走上法场。
借此为引,陈氏的几门姻亲都要严查,盐渎的豪强全部会成为历史。
除非他们敢举兵造反。
但这种可能实在太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今后的事实也将证明,没有实力,手无兵权,再是家大业大也会成为他人的盘中餐。
搜出证据是真是假?
重要吗?
查出的证据再再表明,陈氏父子无法无天,尤其是陈环,以其在盐渎的所作所为,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侧靠车厢,透过车窗向远处眺望,看到河上行过的商船,桓容缓缓的勾起嘴角。
与此同时,北方战事再次陷入僵局。
燕国朝堂上,主张“罢断诸荫户,尽还郡县”的一派占据上风。国主下旨,命广信公悦绾专治此事,力求发奸擿伏,无敢匿藏。
同时,怒于氐人“得寸进尺”,燕主慕容暐终于记起太宰临终遗言,不顾其他皇族反对,起用叔父慕容垂,令其领兵赶往蒲阪,同正发动叛-乱的苻柳合兵,抄了苻坚后院。
战斗猛人慕容垂被放出虎笼,对上同样不是善茬的王猛,加上不服苻坚的氐人部落,混战无可避免,战局可想而知。
对秦氏坞堡而言,这就是一滩浑水,能不参与绝不参与,任由这群胡人去打生打死。当然,如果有谁不信邪,敢踏足秦氏管辖之地,后果必须自负。
苍鹰频繁往来西河郡和洛州,秦璟在信中写明和慕容亮的交易,同时道出石劭所在,请派兄长坐镇洛州,他计划暂离北方,再访晋地。
“阿父允许,儿欲南下往盐渎一行。”
☆、第三十八章
太和三年十月,吴王慕容垂奉鲜卑国主之命,领一万五千鲜卑士卒驰援蒲阪,同围城的三万氐人大战。
城外杀声震天,城中守军趁机杀出,里应外合,氐人措手不及之下死伤惨重。
鲜卑皇子慕容冲绕到氐人身后,火烧大营辎重。
秋风助燃,浓烟滚滚而起。
战场上的氐人主将当即知晓不好,怎奈被慕容垂的骑兵拖住,无法及时回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营被烧。
留守的士卒被困在营中,多数葬身火海。有人侥幸逃出,也会被埋伏的鲜卑人斩落马下,死不瞑目。
见计划成功,鲜卑士卒大呼:“氐人大营已烧,主帅身死!”
四五万人绞杀的战场,呐喊声犹如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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