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汤姆不能保证这次是不是也能这样,在变成一堆肉酱之前,他必须继续爱他的母亲,尊敬他的父亲。
「妈,我爱你。」汤姆最后就说了这句说话,然而继续凝望天上的明月。
男孩子对母亲说这样的话也许太娘娘腔,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恩念,母亲是多么爱他,而自己也没有甚么可以回报。
汤姆就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一遍冷银随风而动,似是深渊中的一道寒流向着自己招手。
…
巴黎时间凌晨五时半,一身银灰色长袍的克里斯托弗坐在床上,拜托日短夜长的早冬季节,这里看上来还是一遍死寂,远方的巴黎铁塔仍是澄黄一遍,还有那象牙色的月光,照得他遍体生寒。
他是从噩梦中醒来的,说是噩梦,不如说是回忆。
那年的他刚从伊顿公学回家,坐在林肯之上看着街道,那时的栎树仍然一遍青绿,那天仍是夏日,但伦敦的天气不比意大利夏旱,空气湿得快要拧出水来,一嗅便知道又要下雷雨的节奏。
克里斯托弗与汤姆一样,一个似乎喜欢晴天又似乎不是,一个似乎喜欢甜食又好像不是,于是他对雨天有复杂的心情。
只是他觉得,如果是晴天就好,他会在公园多坐一会才回家。
那个家,其实不过是在belgravia的那座豪宅,回到家里他会自己跑去房间甚么也不做,一声不吭的待在房里,幸好房间的隔音非常好,从来没有听过小时候记忆犹新的声音。
而每次看到他父亲,总是躺在床上或是倚在贵妃榻,身上也是极其柔软的丝绸,父亲会坐在那个打通起来的大花园之内喝茶,有时让他坐在身边,也不说话,就是沉默地看着自己温习,眼神中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跑出来。
他不介意,因为他也听过父亲的事,仆人以前如何对待父亲也是亲眼见过,即使现在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毕恭毕敬,可实际情况出来时,他也知道这是表面的事,因为从根部而言,大伯为了父亲手上的确泡满鲜血,却从没有让父亲有过尊严的时候。
比如说,他看着他的父亲,柔软的丝绸下面甚么都没有穿,为的是方便大伯下手。
小时候他还会跟他说两句话,不外乎是饿不饿、冷不冷,两年前父亲被大伯错手推到室内泳池上,高热一场后便不再说话,东西也只是吃一点点,大伯也无暇理自己,让他的秘书将工作交给自己,漠视了自己快要考会考,天天就在父亲的房间陪着他,两年后他考a-level的日子,工作也是越来越沉,面对班上有些同学已经要看精神科(当年香港经常有人念书念到精神病……不知英国~)他也是一笑置之,要病的应该是他不是吗。
那天他回到家里,所有佣人都站在地下那一层,管家看到他回来上前低声说了两三句,克里斯托弗才缓缓地步上楼梯,直到主卧的门旁。
那一道木门微微敞开,一抹灰色的暗光落在自己脚边,如同夏日的雨天一样,本来没有甚么特别的感觉,现在看上来,他好像是不太喜欢了。
推开门,里面就只有两个人。
第34章 南威尔士之旅 11
那一道木门微微敞开,一抹灰色的暗光落在自己脚边,如同夏日的雨天一样,本来没有甚么特别的感觉,现在看上来,他好像是不太喜欢了。
推开门,里面就只有两个人。
房间没有想象中凌乱,就是父亲的丝袍落在地上,地上一滩水渍也没抹干,想起刚才的阵容,想来必然是大伯将人,连同那些可怜的医生都轰出房间外,只留下心电仪和呼吸机。
看着那些数字,听着心脏波动带动的机械声音,微弱而缓慢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厚被褥下单薄的男人,彷佛被被子压住都会弄死他。
他看不见大伯魁梧的身躯站在床前如同这两年一样,给父亲说故事,与他一起看风景,看电视,因为他的大伯现在跪在床前,双手紧握着父亲左手,包裹着冰冷的铂金戒指,到最后竟然是戒指暖了,床上那人的手依然冰凉不已。
他不敢走上前,就看着五十步外的画面,怎样也不能让外人踏足。
怪不得,大伯将所有人都轰出房外。
以前父亲是清醒的,突然昏迷不醒,就算是大伯也难以接受,除了跪在地上恳求爱人原谅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伯如今也做不了甚么。
他能做甚么啊,他的爱人都看不见他。
淡蓝色的房间如今只剩下蓝色的抑郁,铺天盖地来袭,静谧而肃杀,克里斯托弗永远忘记不了如此压迫的感觉,那时他只能够想到英国文学课看了那本《最后一人》,里面的一句描述:「fra, broke tillness.」
像是整个世界都剩下自己一个,虽然他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却无一次比这次更加强烈。
最后,他是被抬起头来的大伯以冷漠的声调轰出去,简单一个字,滚。
自此,大伯就将所有东西交给他,与两年前一样,不理会他要考a-level,直接将当家位置给了他,带着他昏迷的爱人到了美国的田纳西州。
父亲说过,他听说南方人的脸孔安祥而宁静,看不出他们有甚么梦,说那边总是有蓝色的天,白色的云,与人们褪色的梦。
后来大伯偷偷地找了这些句子,哑然失笑,这哪是甚么人说,根本就是爱人自己看了这篇叫《寂寞的画廊》的散文,在鸟笼中向往着世界的美好。
他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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