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停住脚步,冷然的视线剑一般射到面前躬身而立的内侍头顶。
他穿着全套紫黑色厚重的王袍,发丝一丝不苟地用紫金冠束成髻,腰间挂着特许象征尊容的长剑,英俊的面孔令人望而生畏。
很少有人能顶得住秦王沉默直视的压力。
那内侍却不为所动,动作虽谦恭,言语间却堪称不卑不亢:“殿下见谅,皇上这几日一直休息不好,中午好容易歇下了,太医令嘱咐过非万不得已不可惊扰。”
言下之意,您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现在的皇帝是不能见的。
韩城能有什么军情上奏,不说现在天下安定,唯余些许散兵游勇——就算天下有战事,也与他这赐住皇城的秦王无关了。
赐住皇城一事说得好听,却是对藩王形同软禁,他心里明白莫川并无这样的心思,别人可却不这样想。
“……既如此,请公公稍后禀报陛下,孤有要事相商,万望陛下拨冗相见。”
“应该的,”内侍微微躬了躬身,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殿下请回吧。”
沈悠抿了抿唇,暗叹一声,朝深幽的内殿做了全礼,才拂袖而去。
莫川早先赐他宫中走马,但韩城向来谨慎持重,这样的特权除了必要场合一次都未用过,这时候被生闷气的皇帝拒之门外,又有点儿后悔今天没把马牵来让那个躲在门后面的家伙吃一鼻子灰。
他也知道莫川干嘛避着不见他……无非就是因为纪常和李明章的事儿。
前日自莫川登基、分封诸侯,一切尘埃落定开始,他已经不止一次地为这两个人的安置问题去找新任皇帝说项,可任是如何说破天去,莫川不要说同意放那两人走,就是不杀他们,都可说是痴心妄想。
前越王和越国大将至今还活着的唯一理由,不过是皇帝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斩杀他们以谢天下,这个日期在韩城的周旋下好歹拖延了些日子,但现在一切准备停当,他却已经力有不殆了。
莫川在其他事情上顺着他……甚至可以说是惯着他,唯独这些关乎国本的大事,却有着自己不能让步的坚持。
沈悠其实是知道自己没理的——自古逐鹿天下,新任皇帝不杀功臣的都可说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放过败军之主。那简直是匪夷所思,记在史册里后人都要觉得这人脑袋被门挤了的奇闻异事。
可是,他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纪常去死吗。
“难道真得走到那一步?”沈悠忧心忡忡地坐在王府书房里,看上去面容冷肃盯着书桌上的纸张发呆,实际上神识早已飘回了识海,“这事儿一干出来,我们这个世界的缘分就又算是尽了。”
甘松托着下巴坐在他对面,显得没精打采:“是啊,上个世界是他渣,这个世界是您作,反正就是有缘无份,总没什么好结果。”
沈悠被他噎得一哽,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所以说呀,天界严禁两位仙君驾临同一个小世界……其实也是对仙君们的保护吧,这些角色任务在不带感情的时候对每一个仙君都是信手拈来,可一旦涉及自己在意的人,就再不可能那样举重若轻了。
这话甘松可不敢告诉他家仙君,作为一个系统他也只能尽量找理由安慰一下沈悠:“不过您也不用太在意的,您二位本就不在这小世界的五行当中,凡世种种皆如过眼云烟,以后还有千千万万个见面机会的嘛。”
“确是如此,”沈悠长叹,“这道理我是懂的,也知道任务当中的一切不过是戏台子上的悲欢离合……但难免入戏深了,总归情不能自已。”
“开心一点嘛,仙君,”甘松振奋了精神,“您想想,赶紧把这个救不回来的世界结束了,下一世再努力寻求好结果嘛,反正来日方长,也不用太过心急。”
沈悠默然点头,又摇摇头,纠结地退出了识海。
书房里一如既往的静谧无声,韩城府空有京城除了皇宫外最大的建筑面积,府里却只有他这孤零零一个主子,连带下人们也少得可怜。
韩城本也不是喜欢有人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性子,下人们察言观色,主子不叫绝不出现,沈悠有时候一个人静悄悄地待着,觉得当年清修时了无人气的剑意峰也不过如此了。
韩城这个人,会那样喜欢闹腾的纪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最怕寂寞。
可他这短暂的二十多年生命,却时时刻刻与寂寞为伍,唯有满室孤清作陪。
沈悠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自他回归皇城,还从没去看过那二位故旧——是不忍,也是不敢,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韩鹰,”冷清的声音刚响起来,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人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垂首站在沈悠面前,“去调集三十亲卫,将我前日吩咐的那些东西准备好,今夜按照计划行事。”
黑衣人身形微微一滞,竟忍不住抬起头来:“将军……”
沈悠冷厉的视线一扫,止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去吧。”
那汉子坚毅的面上不禁浮现几分苦涩,虎目竟微微泛红。
然而他到底没再说什么,只重重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倒退出房门,一闪身不见了。
沈悠森冷的眼角微微松融几分,眉目间终究是闪过一丝黯然:“对不住了……”
也不知是向谁道歉,他摇摇头,转身抽出那把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长剑,轻轻拂过依然锋利的剑锋。
他这一生对不起很多人,尤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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