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过八点,雪是越下越密。树梢上也有了层薄薄的积雪。车子渐渐靠近商业区时,马路两旁的圣诞气息也是越来越浓厚。各种各样的彩灯,圣诞树,玻璃窗上的圣诞涂鸦,还有穿着圣诞服装的人站在街边分发传单。相拥而走的情侣更是随处可见。
林近添安静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视线飘向挡风玻璃外,大雪纷飞的世界。
宋佑铭也不说话,但并不是说两人无话可说,应该说这样安静的相处反而更让人觉得舒心。林近添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安静淡然的,甚至那太过高瘦的身子让他总觉得他弱不禁风,让人怜生一种保护欲。
保护?宋佑铭紧抓了一下方向盘。抬头瞟了一眼后视镜,林近添脊背弯曲地靠在座椅上,白皙的脸庞上滑过各种霓虹灯光,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覆盖了眼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宋佑铭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他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的脸,走神了。这实在是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打开车上的碟机,询问道:“古典音乐,喜欢么?”
林近添微微一笑说:“只要是安静的音乐就可以。”
这真像是他的回答。宋佑铭这么想到,然后选了一张安静的小提琴光盘放进去。几秒后,优雅的小提琴音乐流淌出来。宋佑铭专心开车,再也没分心。
这顿饭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宋佑铭谈到了那本林近添送给他的书,于是两人由此展开了关于书的内容,深意,作者的风格寓意的讨论,并延伸到了两人欣赏的其他作品和作者身上。两人非常聊得来,中间没有令人尴尬的沉默和停顿,但是也没有急于表达自己观点的抢话和打断。不过总的来说宋佑铭说得非常多,林近添一直听着。他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
再出门时,大雪已经覆盖了整个城市,街角的垃圾桶盖上都有差不多一厘米厚的积雪了,铺着大理石的人行道上都是雪水和未全化的冰雪,而路边的排水沟里是化掉的脏污的雪水,而雪仍在下。
宋佑铭竖起风衣的衣领,林近添带上外套上的帽子。两人并肩快步走在雪中的人行道上。
“这雪下得真大。”宋佑铭说。
“好些年都没看到了。”林近添看了一眼前方路灯下暖橘色的雪花,说道。
“上次是三年前的事了吧。”
“三年前?你记得很清楚。”
宋佑铭淡淡地说:“三年前,我爷爷在医院过世,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所以印象深刻。”
林近添突然站住,怔怔地看着宋佑铭。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件事,是不是从这场雪开始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勾起了他伤心的回忆?
宋佑铭慢了半拍才停下来,扭头看林近添时,他表情怔忡的看着他,神色杂糅着歉意和忧伤。不知道为何,他心脏的某个角落柔软起来。让他在回想那段不可磨灭的记忆时感到的温柔多于悲伤。
“你不必感到歉意。”宋佑铭说,手指向马路对面示意要过马路了。
林近添走了上去,宋佑铭走在他左侧,左右扫了一眼,确定没有车辆。
“事实上,那天他走得很安详,手里捧着我小时候做的一件木偶,没有丝毫痛苦地去履行他对我奶奶的约定了。”宋佑铭侧头说着,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木偶?”林近添问。
“是。我小时候和爷爷住过一段时间,爷爷他在村子里是有名的木匠,所以耳濡目染的我就喜欢上了这个。那个玩偶是我的第一件作品,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故事。”
“什么故事?”林近添问。
“这个……一边散步一边说,如何?”宋佑铭笑道。
林近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笑道:“走吧。”
☆、cer 04
“我上学前,一直都和我爷爷住下乡下。他是村里最好的木匠,‘化朽木为神奇’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宋佑铭说着转头对林近添笑了,嘴边是突出的白气,“我到现在记得最清楚的画面就是他佝偻着背,穿着白色汗衫坐在木椅上,手里拿着木头就是一天。放佛这世界只剩下他和木头,也只有那些木头才能读懂他。我奶奶一直都很抱怨这个。”宋佑铭自顾自的笑了,那笑容里却是淡淡的遗憾和浓浓的爱。
林近添也被这笑容感染,嘴角微抿。
“所以,那时候爷爷在我眼里只是个只和木头打交道的怪人。”避开脚边一处水洼,宋佑铭也暂停了一下,然后他继续道:“有一次,我见邻居家的小孩有了玩具,很羡慕,吵着要奶奶也买一个。她拗不过我就同意了,但却正好被爷爷听见,他把我狠狠的训了一顿,说我居然喜欢那种不伦不类的东西。我气鼓鼓地跑了,害得奶奶找了半天才在后山发现我。第二天,邻居的变形金刚就丢了。”宋佑铭笑出了声。
“你偷的?”林近添问。
“是,我偷的,和另外一个眼红的人一起。我们互相发誓不告诉任何人,等玩腻了就还给别人。可是他却忍不住诱惑拿去向其他人炫耀。”
林近添莞尔一笑,似乎想到了后面的结果。
宋佑铭看见他的表情,笑着说:“我想你也猜到了。当然被他发现了,两个人起了争执,结果玩具被摔坏了。他哭着去告状,我们却觉得没什么,没想到晚上邻居就找上门理论了。”
“后来呢?”
“自然是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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