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瓦尔连忙在桌底压住他的大腿,扭头对女人道——“你是在说笑吧,即便是我被关在炉子里,我从楼顶被推下,没有魔杖,我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安全生还。”
“所以这是一种很残忍的方法,不过只有极致的方法,才能得到极致的效果,不是吗?”女人把杯子里的酒喝光。
帕西瓦尔不知如何作答,但面对此情此景,他也只能勉强地回应——“是。”
也就是这个简单的肯定,让克雷登斯像被烫到了一样。他揪紧了餐巾,浑身发抖得如筛子一般。
他活不下来的,他肯定活不下来。如果帕西瓦尔要这么对他,那就和判他死刑没有区别。他听不出帕西瓦尔语气中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那一刻他被恐惧彻底地击溃了。
于是他唰地站了起来,纵然双腿打着颤,但他还是要说话。他知道女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女人要赶走他,因为女人翻了格雷夫斯先生的柜子,因为女人有其他的目的,她是要、是要——
“她……她在翻您的柜子,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才这么说。格雷夫斯先生,我……我——”
克雷登斯没有说完,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噢,克雷登斯……克雷登斯,如果我刚才的话吓到了你,我对你表示歉意。但是……”她失望地摇摇头,把准备好的措辞说完——“格雷夫斯先生对你很好,我对你也没有恶意,纵然你对他抱着不可言说的情感,但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
“不是的!……”克雷登斯突然吼道,帕西瓦尔也吓了一跳。他似乎从来没见过克雷登斯用那么大的嗓门说话,不过下一句克雷登斯又把音量降低下来,继续着苍白的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我、我真的看到了,我看到了……”
女人不打算和他纠缠,摇了摇头,顺带拍拍帕西瓦尔的肩膀,道,“他有点慌了,尽管我本来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
帕西瓦尔随着女人的要求站了起来,而后跟女人一并来到卧室。
克雷登斯不知道女人要干什么,愣了一会也赶紧跟上。
“就是在你带我去听歌剧的那一天,你还没有回来,我想问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我敲门他没有答应,我就推门进来了——我的错,这是我的错——所以我看到了这个。”
女人抽出魔杖,对着铺好的床铺一指。而后转动手腕,一件衣服从床单的角落飞了出来,落在帕西瓦尔手里。
帕西瓦尔惊讶得说不出话。
那是帕西瓦尔的衣服,是他两天前换掉的脏衣服。他明明记得自己放在沙发上,本意是送去洗干净。但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主席又几次和他说西区出现了非登记巫师活动的迹象,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甚至忘了他把衬衣丢在沙发,因为他再没有找到它。
而它现在出现在克雷登斯的床上,它也说明——“我不想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帕西瓦尔,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但你不该让所有被你魅力吸引的人都靠近你。”
说完,女人走了出去。
克雷登斯追上来,看到那件衬衫时也明白女人究竟做了什么。他抓住帕西瓦尔的手腕,他急得快要哭出来——“我没有……这、这不是我收的,我没有这么做,我不会做这种事,格雷夫斯先生,我绝对、绝对不会——”
帕西瓦尔把手腕抽了回来,他看着克雷登斯,眼神复杂。
那一刻帕西瓦尔不知道他该相信谁,他好像位于衔尾蛇的中央,而那条蛇却越缠越紧,越缠越紧。每蠕动一下,耳边便爆发出先祖们咆哮般的控诉。
他把衬衫丢在了地上,在女人推开门走出去时,也一并追了出去。
勒梅女士离开了。
虽然在离开前她仍旧表示——“如果你想要继续,你知道在哪里找我。但很抱歉,我想我不该跻身于你和那个孩子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她意味深长地停了一会,摇摇头,没有明确地说完,而是换了一个说法——“帕西瓦尔,不要被肮脏龌龊的东西玷污了你的姓氏,不要让你的先祖蒙羞。”
肮脏,龌龊。
玷污。蒙羞。
帕西瓦尔眯起了眼睛,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感受女人在他面颊上吻别,再目送着车辆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车辆的痕迹。
过了好一会,他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屋子,把身子陷进沙发中,再倒了很多杯的朗姆酒,还点燃了一根烟卷。
烟灰缸从克雷登斯坐着的卧室里飞出来,飞到他的面前。他看到克雷登斯坐在里面,还是那副低着头的样子,还是那么默不作声。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帕西瓦尔心头涌上。
是,如果不是女人看见了克雷登斯在做什么,又怎么可能说出那番话。如果不是克雷登斯真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他又怎么会拿走他的衬衫。如果一切真的那么清白,哪有什么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主席这么说过,报刊杂志这么说过,格林德沃这么说过,还有谁,没有这么说过。
帕西瓦尔想要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相信了克雷登斯只是被胁迫才会与格林德沃发生那样的苟合,可当克雷登斯化身为默然者摧毁着纽约城,却依然无法伤害与部长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格林德沃。
为什么。
部长不傻,到这一刻他不可能不明白。可他更明白的是这种情感会让他蒙羞,让他家族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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