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克鲁曾经激怒过利维坦,所以每一次献祭需要用到自家石板时,他们只能把石块交给其他家族的人用以召唤仪式。
不过高文非常信任眼前的人,他倒不担心对方会私吞石板。他担心的只有另一件事,而那件事对断崖岛——尤其是对他高文哈尔洛——尤为重要。
“牢里的事呢?”高文再问。
“昨夜有三人没有顶过来,今早死了,已经按您的吩咐丢进鲨鱼池。”来者低声回答,“晚宴上仍能用的,还有两人。”
两人也可以。高文满意地点点头。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投喂,每天杀那么两三个,还历经惨绝人寰的拷打折磨,到了现在还能活下两个,也算桑德利家生命力顽强。
虽然若是被处刑的犯人顶过了分食仪式就要释放,但高文是不会允许释放这种可能的存在的,于是他再确定了一遍——“你知道,到时候来的都是每家的当家和副手,一个到两个人,他们或许吃不了多少,如果这样的话——”
“您放心,我会确保最后两人的结局和喂鲨鱼无异。”不用高文把话说完,对方便干脆地回应。
“有劳了,莫雷德。”高文拍了拍独眼男子的肩膀。
被称为莫雷德的男人再次向高文微微地行了个欠身礼。不过行礼之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仍然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问题吗?”
莫雷德把头抬起来,道,“领主,那个外来者——”
“别杀他,他毕竟救过莱马洛克。”高文叹气,无奈地道,“先把晚宴的事解决了,之后如果他还是没有离开的觉悟,我再想其他办法弄走他。”
莫雷德再没多说什么,第三次虔诚地行礼过后,带门离去。
高文重新转回了窗边。他把窗户打开,让雨丝飘进屋里。
莫雷德的担忧也正是高文的担忧,高文是万不会同意莱马洛克和那个外来客继续深交的。他并不是介意莱马洛克和一个雄性往来,此类情况也出现过很多回。可高文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莱马洛克偏偏要找一个外来者。
这让高文即使想要默许,都难上加难。
那一天晚上,忒休斯并没有睡好。
他确实进到莱马洛克的房间,也确实与他要求的一样和对方躺在一张床上。可是原先计划着应该做的事情却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满脑子都是白天里看到和听到的林林总总。
莱马洛克也并没有抗拒他,这让忒休斯始终搞不清这个年轻人的想法。
莱马洛克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不喜欢?如果喜欢,为什么不愿意主动一点?而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会拉开被子,问他要分别躺着,还是要抱着自己?
忒休斯保守地选择了平躺。
莱马洛克倒也自然,他答应了忒休斯的事他就会做到,之前在纽约时答应协助,他就确实协助到底。而现在答应可以亲亲抱抱,那想必只要忒休斯仅做这两项,他也绝对不会抗拒。
莱马洛克很快睡着了。忒休斯转过来时,看得到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年轻人平静的睡颜上。
是的,莱马洛克从不设防。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喜欢先把事情往坏处想。而莱马洛克则宁可相信人性本善。
可人性本善吗?忒休斯不确定。
海巫更接近于人的原始状态,他看得到的都是莱马洛克美好的一面,纯粹的,单纯的,朴实无华的,未经雕琢的。他鲜少沾染外头世界的奸佞与伪善,当他看着自己时,忒休斯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到青年所有的情绪。
如果说断崖岛给忒休斯的印象是海,是一种莫测的、广袤的、不可预知又无法掌控的区域,那当下在他身边安睡的莱马洛克则像一汪湖水。
没有汹涌的海浪,没有潜藏的巨兽,有的只是阳光或月光洒在湖面上反射的粼粼波光,以及在水底下透彻得一眼望得到的、随水流左右摇摆的水草。
这一汪清泉,让忒休斯沉迷。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是不是像朋友帕西瓦尔对那个小男孩克雷登斯产生的相同的情愫,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占有这个半人半兽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希望将之揣进怀中,并从此为己所有。
他只知道他不想把莱马洛克留在凶险的海域。即便那海域是养大他、栽培他,并将一辈子保护他也困住他的家乡。
忒休斯不放心。
他把手抬起来,小心地摁在莱马洛克短短的头发上。
莱马洛克曾对他说过,忒休斯救了他,所以他会报答忒休斯。海民是讲究报恩的,所以即便忒休斯离开后不会再记得他,那无论往后发生什么,他也不会亲手伤害忒休斯。
这话听得忒休斯难受。
他不想要什么报恩,他也不希望莱马洛克顺从他的拥抱是因为报恩。他冲去风啸谷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而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他就不想忘记。
忒休斯凝视着月光下的安睡着的莱马洛克,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后者不自知地扯扯被子盖住半张脸,忒休斯才又再动作,帮他把被子压下,将他鼻子露出来。
这样动静就有点大了,莱马洛克睁开眼睛,迷糊地发出一个询问的鼻音。
他以为忒休斯有什么话要说,等了一会却没见忒休斯开口,于是又抵不住睡意再次把眼睛闭上,随即朝忒休斯的方向侧躺。
他是没想到忒休斯此刻想做什么的,毕竟他问了对方要不要抱,而忒休斯表示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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