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躬了躬身,未曾答话。
王砚再冷笑道:“那就是没有?真是滑稽!这就是想要进朝廷做官的试子,连本朝律例尚未背熟,两嘴皮子一翻,就敢断案判定凶犯了。”向堂上拱手道,“尚书大人,依下官看,罗领自辩有理,证供不足,至多判行医不当,过失伤人之罪。张屏当问个诬陷良民罪,本案的案犯就是李七!”
李七一直在默默地倾听,听到此话,陡然抬起头:“大人,草民冤枉,大人说草民是凶手,也没有确凿证据……”
王砚道:“本部院既已推断出了你作案的缘由,岂能找不到证据?捕快已查到,近日你曾向金班主夫妇提出要涨工钱,这出《狐郎》前后练了两次,金班主让你们加紧练唱,你也有诸多不满。刚才罗领的自辩,更印证了刺杀金老爷的凶手是戏班中人。”
陶大人道:“不错,根据本部堂多年的断案经验,一般正面袭击被害人的,大都是熟人。对迎面而来的陌生人,寻常人都会有防备。”
王砚道:“大人英明。另外,下官其实已寻到了凶器。”
他使个眼色,有捕快呈上一个盖着布的托盘,隐隐泛着臭气。陶大人掀开盖布,里面是一把刀,刀身窄长,刀柄老旧。
王砚道:“这把刀是下官命人在来喜班茅厕粪池中寻到,已比对过,应该就是凶刀。”
陶大人呼了一口气:“张屏啊,这是你的刀么?”
张屏道:“正是学生丢的那把。”
李七嘶声道:“刀是他的,为何要说凶徒是草民?”
王砚脸色一变,喝道:“大胆,你这刁徒,偷刀行凶,以为能瞒天过海?还在妄自狡辩!本部院已询问过,金礼发被害之前,有学徒看见你出了屋子。金礼发快醒了,凶手是谁,他应该知道。我劝你快快招供,莫要等大刑伺候!”
李七浑身筛糠般地跪着,冷汗一颗颗地冒下来,他自然知道,这个公堂上,陶尚书尚在其次,真正难对付的是这位当朝太师长子王侍郎。就算王侍郎随便拉具尸体来说是他杀的,立刻把他砍了,恐怕他也只能认了。
事到临头,不能不说实话了。李七咬了咬牙,两眼一闭,颤声说:“大人,草民招供,此事草民并非主谋,主谋是那罗领!”
罗领骇然道:“李七哥,你我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要诬陷攀附?”
李七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你指使我做事,我自然要留些证据,岂能最后罪名我背,你却落得干净?”向堂上叩首道,“尚书大老爷,侍郎大老爷,草民屋中一个地方藏有罗领给我的几封书信,他让我找人仿照金礼发的笔迹誊写,再用方法做旧,当作昔日金礼发勾引璃娘的证据。”
捕快到了李七房内,果然找到了那几封书信。
李七也不是善茬,为防备罗领给他的书信不是亲笔所写,谎称自己记不得顺序,让罗领当他面在信纸上标了顺序。
笔迹清晰,无可辩驳。
证据上堂,交由陶大人过目。陶周风叹息道:“罗领啊,看来凶手就是你,当年杀璃娘的,是不是也是你,所以你才要杀金礼发灭口?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贪图妇人的美色,犯下如此滔天大恶,你对得起苍天,对得起世间,对得起你的爹娘吗?”
罗领面泛青紫,双目布满红丝,高声道:“我没杀璃娘!我是要为璃娘报仇!是他们杀了璃娘!居然还把此事写成戏来唱!”猛然扑向张屏,“你这书生,我倒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害死璃娘的罪魁祸首是金李氏,我一直都当是她那个泼妇的娘!”
几个差役上前按住罗领,张屏垂目看着他,面无表情,目光却有些怜悯。
“杀了璃娘的,其实还是你。若在下没有猜错,你怕她不肯和你走,直到最后,都没对她说实话,她在不知情时被你下了麻药,却被家人当作真的鬼怪作祟,烧了尸体。听你方才言语,金李氏的弟弟与母亲之死,是否也与你有关?”
罗领沉默片刻,神色变幻,忽然凄声大笑:“哈哈,不错,是我干的!那老娘们,就是她,出头请了神婆,说被神怪迷了的孽身留不得……他们活活烧死了璃娘!我就先弄死她儿子,再弄死她!都怪我一时手软,居然放过了真正该死的人!二十年后,我也要报回来!”
案子审完,已是一夜过去。
罗领坦然招供,说清了事情的始末。
他做学徒时,跟着师父学看诊,无意中窥见了李璃娘的容貌,此后念念不忘。但以他身份想娶璃娘为妻等于痴心妄想。他自由长在市井,学过一手开锁入院的本事,便乔装改扮,装成精怪,与璃娘夜夜相会。
后来,他发现璃娘已有身孕,此事早晚会败露,想与璃娘一起私奔,又怕她陡然知道他真实身份,闹将起来,不好收拾。于是就对璃娘下药,想待半夜无人时,再从坟中把璃娘挖出,谁料璃娘曾把自己遇见黄鼠狼仙一事告知表姐李湘婉,李湘婉得知璃娘死后大惊,不敢对舅舅舅母说出此事,告诉了自己的母亲,她母亲又告诉了兄嫂。再请神婆验看,璃娘居然有孕,又加之神婆一派胡诌,李家居然就连夜把璃娘匆匆抬去烧了。
李家因这件事乱成一团,这桩秘密的丧事多由李家的女婿金礼发操办。赶大早去置办灵位纸钱时,金礼发居然看见了罗领在河边点着香烛烧纸钱。
罗领父母早已亡故,师父虽然年老多病,尚在人世,金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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