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陈筹愣住,张屏的态度似乎有点冷漠,不太像他熟悉的那个张屏。
“明明是你的字!明明……”
又一阵响动声起,侍卫们簇拥着邓绪入内。
张屏转身背对陈筹,向邓绪施礼,邓绪依然在那把椅子上坐下。
“好,你总算过来了,便和嫌犯陈生对对供,信件是否是你派人送的?”
张屏仍背对着陈筹,简短答道:“下官从未送过信和东西。”
“但那信本寺看过,的确是你的笔迹。”
邓绪一摆手,身侧捧着托盘的侍卫立刻把托盘中的信送到张屏面前。
张屏拿起信,仔细看了看:“大人,此信字迹的确很像下官手笔,但并非下官所写。”
邓绪挑眉:“何以证明。”
张屏道:“笔迹看似很像,下官可以写几个字来对比,勾捺力度,还是有些不同。另外,信中诸如‘君策兄,隆冬寒重,须记多添衣物,保重珍重’这类繁琐词句,下官不会写。下官一般唤陈筹陈兄,不大喊他的字。”
邓绪再扬了扬眉:“称字不是更亲切些么,这句子在本寺看来已经够简略,若是你,会怎么写?”
张屏道:“陈兄,天冷,多保暖,珍重。”
邓绪道:“本寺额外问一句,你有几个朋友?”
张屏道:“至交好友,只有陈兄一人。”
邓绪瞥向陈筹:“如此看来,你确实品格气量都不错。”
陈筹赶紧点头:“大人,学生真的是良民!”
邓绪的视线又转回张屏身上:“倘若信不是你写的,东西不是你送的,为什么会有人冒名顶替,给陈生送这些东西?”
张屏道:“下官不知道。”
邓绪再问:“你觉得,陈生所言,属实否?”
陈筹屏住了呼吸。
张屏背对着他,微微躬身:“下官不知道。”
陈筹眼前心中一片凉白。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眼生得很。
邓绪的声音又响起:“你不知道,是何意?”
“信非下官所写,东西非下官所送。大人当审问陈筹。”
呵。
呵呵。
张屏,张屏,这就是你要讲的话?
陈筹发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左胸肋下那个位置,不痛不痒,跟啥也没有似的。
“张大人。”柔婉的女声响起,离绾抬起头,仰视着张屏,“你说这话,是否凭良心?陈郎他将你当作挚友,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冤枉?”
张屏转过身,面无表情:“我只说事实。”
邓绪依次看看他们三人,站起身:“这样吧,本寺先出去片刻。你们三人说说话,若有了忽然要交待的事,就到门口喊侍卫。”
竟就带着侍卫们走了出去,石室内只剩下张屏、陈筹和离绾三人。
墙上的火把噼啪作响,张屏的影子在地上微微晃动,他一言不发,又向陈筹走了两步。陈筹冷笑一声,背转过身:“张大人,草民和你没什么好说,请大人速速离开,免得沾了草民的晦气,将这趟官司沾到你身上。”
张屏皱眉盯着他,陈筹不再说话,始终背对他坐着。
张屏望着他的后背站了片刻,沉默地向门口转身。离绾忽然扑上前,抓住了张屏的衣袖:“张大人,陈郎都是在说气话。张大人最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原委,明明是有人冒张大人你的笔迹写信害人,陈郎只是被利用了!张大人难道想不出什么可疑的人或事?能救陈郎的只有你了。求求你就当是为了自己……”
“离绾!”陈筹大喝一声,“不要求他!我陈筹清清白白,无需求任何人来证实!就算当了冤死鬼,那也是我的命,与他人无干!”
离绾满脸泪痕,缓缓松开张屏的衣袖:“陈郎……”
陈筹再硬声道:“你若心里还有我,就不要求他!”
离绾泣不成声。
陈筹仍背着身:“张大人,这件事跟离绾没有半点关系,你应该清楚,伪造信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是想栽赃你我或害兰大人。若你还念着一分半点往日的情谊,就别让这件事扯到她。”
张屏道:“此案定有公断,水落石出时,自有清白。”折身走向石门。
兰珏醒了,醒后不久,王砚便赶来兰府。
兰珏屏退左右,与王砚单独说了许久的话。王砚出来后,神色极其阴沉。兰府众人心中都凉了一大截。
老爷情况不太好,难道是已向王侍郎托付了身后事?
兰徽奔进兰珏房中,死死扒着兰珏的床沿,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兰珏摸着他头上的被子道:“乖,爹爹不会丢下你,放心罢。”着吴士欣等人硬把兰徽拖走。
兰徽的痛哭声渐远,兰珏靠在枕上,抬了抬手:“替我更衣。”
守在床前的众人都一僵,继而腿一软,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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