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那炙热愤怒的视线实在太具有穿透力了,小茶就算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她微微转头看向青竹,挑眉道:“怎么,还想动手打人?”
“……没有,你看错了。”青竹脸色一僵,难过地看了一眼程万里后,强忍着怒火否认,那些字是咬着后槽牙一个一个的往外蹦。
“嗤,谅你也不敢!”小茶讽刺地笑了,就青竹那样,小茶相信,只要她轻轻一点,他一准像个炮仗似的炸开来。
“小茶姑娘,你何必为难我的下人。”程万里心里头的怒火不比青竹少,但他此刻有求于小茶,即便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耐着性子对她,语气却生硬了许多了。
只可惜他的眼前愈加模糊,哪怕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却因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而显得眼神迷茫。
小茶神色微冷,猛地上前一步,离程万里更近,直直看进他的眼底,她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讥诮:“怎么滴,你生气啊?我就站这儿了,是个男人的话,能动手就别吵吵,懂不?”
目中无人的态度,嚣张无比的语气,不说小茶对面的程万里气不气,就是在边上看着的沈郎中也不由得对她侧目,觉得她的态度较为怪异,仿佛有哪里不对劲。
沉吟了一会,沈郎中本想上前劝说一二,可他身子刚一动,小茶便察觉到了,倏地转头对他怒目而视,小小的身子居然爆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气势,压得他心生退意。
莫名的,沈郎中觉得此时还是不要与她作对为妙,干脆坐回原位,沉默地任由小茶继续出言挑衅程万里。
半躺在床上的程万里暗暗运气,无数次在心里告诫自己,她只是一个孩子,他不该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然而不知为何,一向温和的他居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滔天的怒火就这么熊熊燃烧了起来。
终于,他忍无可忍之下,大吼了一声:“放肆!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怪他生气,被人当面挑衅了,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小茶还直接叫嚣着“是个男人就动手”,程万里哪怕涵养再好,也依然动了真怒。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堂堂安州知府的嫡子,长久以来已经习惯了被人捧着夸着的,何曾被人如此无视对待过,尤其是被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轻蔑怠慢。
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丫头罢了,竟敢在这里的大放厥词,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客栈,而你中了毒,如果下一刻你死在这里,你说,你家里人会不会来得及替你收尸呢,嗯?”小茶慢慢凑近程万里,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说着直戳人心肺管子的话。
她身上气势外放,根本没有一点收敛,直直向他扑去。
程万里被她挑衅意味十足的话一激,顿时气得浑身颤抖,眼眸通红,眼前更加一片血红色,开始处于暴走的边缘:“你——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不跟你计较,凡事不可太过了,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知道与我作对有什么后果?”他本不愿拿身份、权势、地位来压人,然而小茶实在太过分了,后面两句话就这么不经考虑的脱口而出。
“哦呵呵呵呵……我管你是谁呢……”小茶突兀地怪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笑得程万里的脸色越来越黑。
就在程万里准备出声呵止她时,她突然出手出电,朝着程万里胸前几处要穴点了过去,然后一掌拍向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掐向他的喉咙,手指掐着他喉头的两侧,从喉底顺势往上一捋。
她的动作太快了,程万里、沈郎中和青竹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做完了上述动作。
程万里只觉得胸口蓦地一痛,拍在胸口的巨大力道几乎震碎了他的内脏,紧接着胸口一堵,有什么东西往喉咙上涌出,再被她的手指在外面一掐,喉头一甜,“噗”的一声,一大口暗黑色的夹杂着强烈腥臭味的血液从他的口中直直喷了出来。
小茶早有心理准备,在拍中程万里的瞬间立即收掌,闪身后退,他喷出黑血的时候,她已经跳到一旁躲得好好的,半点血都没沾染上。
只是她身后的人就惨了,尤其是小厮青竹,由于他深恨着小茶,担心她对自家主子不利,站在离程万里最近的地方,又把所有心神都放在她的身上,结果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猝不及防的他被喷了个满头满脸,活脱脱的成了一个大血人。
沈郎中还好一点,只是溅到几滴腥臭的黑色血液,可当他闻到那几滴血的味道,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这血……”
小茶不甚在间地摆摆手,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哦,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点毒血罢了。”
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又是没什么大事。沈郎中木着一张脸看她,忽然很想问她,到底什么事在她面前才算是大事,难道是要死人才行?一条人命不够,得死上好几十条人命?
程万里一边由青竹扶着,一边用力咳嗽,听了小茶的话,同样一脸呆滞地望着她,大概也有着和沈郎中一样的想法吧。
或许是看出他们在想些什么,小茶瘪瘪小嘴,眼睛湿漉漉的:“师傅考我的时候最可怕了,会打我手心的,老疼老疼了。”这个时候的她终于露出了小女孩所特有的情态,说完了还抖了抖身子,仿佛刚才那个霸气侧露,浑身王八之气的人不是她一样。
沈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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