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刻觉得自己像只捕猎的肉食动物,等待着,一阵微风,可能就是他一击必杀的机会。
一片混乱的战场中,相隔最远的两个对手都静止了下来,猎人和猎物进入了一场生与死的胶着。
一会儿时间,战场又发生了变化。
红衣男子倒下,夏天和紧跟而来的两人打在一起。这两人显然都是好手,剑术有段位在身,对怎么利索地杀人也很有心得。
拉铁在路的另一边,和一个穿铠甲的大个子动上了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医生不知道在哪,可能在哪棵树后祈祷,他真该当个神父。
一片混乱中,队方小队的一个人发现了白敬安的位置。
在任何情况下,狙击手都是需要首先消灭的,于是那人想也没想,躲过一道斜劈过来的剑光,朝前方的梧桐树走去。
那是个穿着亚麻布外套的男人,表情冷硬而沉着,无视周围的混乱,径自穿过战场,爬上树干,嘴里咬着把刀。
白敬安没发现,他正陷于另一场战斗的胶着之中。刺客心想,他们损失不大,只要他能一跃而上,干掉敌方狙击手,这场战斗就算赢了大一半。
他伏低身体,像只天生在树干上捕食的昆虫,表情坚忍,一滴汗也没出,全神贯注,准备一击必杀。
正在这时,一把长剑直直向他的后背冲来。
他太专注于猎物,以至于没发现任何不对,也没有任何死亡的预感,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那剑力量极大,彻底地刺穿了他的后背,穿透心脏,然后贯穿了树干,把他和梧桐树死死钉在了一起。他没有任何机会,立刻就死了。
夏天的剑。
把剑丢出去后,夏天的情况立刻变得很不好。
他之前情况就够糟了,两个对手哪一个都不是软柿子那一型的。事情发生时他正想要不要边逃边打,把这两人分开,但在一瞥间,他看到了那个正走向白敬安藏身处的人。
他格开一个对手的剑,一个旋身,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把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
后来有人说他杀人时,有种不管不顾的疯狂,随时都会把命放在赌桌上。这种人早晚会输得一无所有,以至于他很快跃升为杀戮秀死亡赌注台上,钱堆得最高的人。
而那时候,也开始有人相信他永远不会死,因为他真的活下来了太多太多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指引。
对夏天来说,事情倒没这么戏剧性。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自己都抓不住那一刻的想法,可能只是杀得兴起。而在这种时刻,你除了照着直觉来,没有别的办法。
这种直觉不是来自于训练软件,而是在无数生死的瞬间练就。对他来说,这种时刻真的是特别特别多。
毕竟在n区黑暗的街道上,他总是打过最多架、结了最多仇、惹上最多麻烦的那个。——除了当年的n区暴动,但那是暴动,天生就有大规模惊扰别人的优势。
总之,夏天一剑掷出去后,就再也没再看那方向一眼——他知道结果如何——迅速侧身避开一击,又退了两步,拔出短剑,架住另一次攻击。
血从他指缝里渗出来,于此同时,另一人的剑锋刺穿了他的右肩。
他感到熟悉的、令人战栗的剧痛,但还不错,至少避开了心脏。
而你只要活着,就能杀人。
就还有机会。
白敬安感到树干的震动,他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却没时间管。
他正盯着自己的对手,这种时候,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这一刻,微风吹过,草丛中那人微微一动。
——这个狙击手一直在盯着夏天,任何一个像样的狙击手都会去盯他的。他动,是因为发现了一个十拿九稳杀死夏天的机会。
也是白敬安一直在等的机会。
那人微微抬起箭尖,手稳稳放在扳机上,知道自己只要一瞬间就能解决战斗,狙击手总是能在无声无息中解决最大的麻烦……
正在这时,梧桐树上,一支短箭无声无息地飞来,刺穿了他的颈动脉。他最初还没意识到,直到他倒在草丛中,伸手捂住脖子,却发现血从指缝里喷溅出来。
他又挣扎着想去抓那把十字弩,想着也许他还有机会做点什么,现在情况似乎非常不妙——
他最终也没能抬起武器,他的手又垂下来,彻底不动了。
周围一片混乱,除了白敬安没人注意到他。
战术规划松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眼那个钉在树干上的人。活着时一定是个英俊的男人,穿亚麻布外套,大张着双眼,死死盯着他,瞳孔已经扩散,但仍映出他的影子,仿佛死不瞑目。
他身上钉着夏天的长剑,如此之深,完全没入树干和人体之中。
白敬安吸了口气,移开目光,继续关注战场。
在这一小会儿无声的较量,直到白敬安解决了对手的几秒钟,场面又发生了变化。
电视剧里,杀戮秀的选手们经常一打十几分钟,但现实之中,这种事情往往电光石火,胜与败,生与死,转眼之间就决定了。
在战斗刚开始时,走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和夏天交锋的红衣男人终于缓了过来。
夏天的剑柄击中了他的太阳穴,这一下敲得很重,让他昏过去了一会儿,但他很快醒了过来。
他先是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剑——掉旁边的草丛里了——却没有立刻站起来,他是专业人士,知道现在自己处于难得的隐蔽状态,出场前得先估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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