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有了人气,过去就全被挖了出来。
雅克夫斯基知道,白敬安的父亲叫白笑齐,是个挺有名的杀戮秀选手,189届最终战时死的,死得很不怎么好看。当时他的妻子和儿子当时正在电视前看着。
而且事到如今,因为他签下的合同,他儿子也陷进了杀戮秀里,简直充满了戏剧性。几个策划正在欢天喜地做专题,白敬安也从“那个老是一脸无聊的战术规划”,升级为了一个有悲伤过去的人,人气又往上窜了一大截。
到了现在,第三轮杀戮秀将要进入尾声,城堡里的剧情交待了个七七八八——大公献祭完了他的妻子和孩子,试图唤醒邪神,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是英雄片还是恐怖片就看选手们的最后表现了。
雅克夫斯基跟前围了一大堆的屏幕,远远铺开,像空间裂开的一大片伤口,
他醉得有点厉害,两眼放空地看着边角的屏幕,那里,夏天正独自走在黑暗之中。
他的样子像是很熟悉独自进入战场深处了,熟悉在一座修罗场中,和一只怪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表情很镇定,当有大事发生,你其实很难从人脸上看出什么的,他们不会做出大悲大喜的样子,但雅克夫斯期仍觉得夏天的沉静格外惊人。
他一直是个躁动不安的年轻人,人们都说他充满了渴望与生命力,让被酒精麻醉的心脏都感到悸动。
但这有什么意义呢,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世界。
雅克夫斯基干掉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上新的,得啦,这就是个创作游戏,有人付钱的那种,他得趁头脑清醒时多干点儿活,他有种感觉,他很快就会进入安详的人事不省状态了。
而在醉眼朦胧之际,《归宿》那首曲子仍像个恶徒一样在他脑子里徘徊不去,拒不消失。唱着某人是他命中的归宿,让他知道家的方向,风雪再大也不会迷失,诸如此类的。
夏天和白敬安的人生和那曲没有一点关系,但他必须把他们拼合到一起。
他把画面切到白敬安身上,那是张波澜不惊的脸,但投资回报比却在上升。
他想到这人在电视机前,看着他爸被活活烧死时的感觉,觉得毛骨悚然,于是决定还是不要去想。
在他的镜头里,黑暗会过去,白敬安曾是一个饱尝失去痛苦,心灰意冷,自我放逐的人,不过这场他妈的真人秀会治愈他的创伤的。
夏天去当诱饵时,白敬安和他说话,脸上一闪而过一个心烦意乱的表情,微表情总是这样,雅克夫斯基果断地决定使用慢镜头。
确切地说,他给他俩所有的肢体接触都加了特写,然后用慢镜头。简直就是不要钱的到处分发。
因为,说真的,这两人间的互动很正常。
他们说的话或是肢体接触,都是典型战友间的方式。触碰对方一下,表示战术意图,善意的提醒或是安慰,以他专业的眼光来说,既随便又普通,没啥了不得的东西。
当然,夏天有点手欠,不过他对谁都这样,他见过好几次他模仿拉铁和许佩文说话和走路的姿势,样子叫人怀疑他怎么过活十八岁,没被烦躁的成年人宰了的。
但处理一下,感觉会大有不同。
他知道,虽然这类动作不多,但他准确把握住了节奏,要知道第三轮开始前,他俩很少有这方面的接触,而现在,他们的确正在熟悉起来。
——这再正常不过,他们是队友,总得说话吧。
但这么点交情,完全可以升级为“对彼此有敌意的战友关系好转”的可见过程,配上音乐和漂亮的剪辑,足可变成生死之交。带着温情与眷恋,唯一能安抚对方伤痛的人,再加上一个“归宿”的隐喻,观众们会喜欢的。
人们喜欢真的东西,喜欢伤愈,喜欢好转,而这种事你是糊弄不过去的。
只是你可以夸张。
用力地夸张。
到现在为止,夏天的粉丝群已经颇有规模。他们自称“夏日火焰”,讨论夏天的战斗风格,挖掘他的过去——而就过去来说,他可是剧情精彩,跌宕起伏。
他出身于n21区,是当年受n区暴乱影响最严重的区域之一,在上城人们的想象中,那里是最典型的下城区域,极度的恐怖、残酷和扭曲……于是非常酷。
在历史书中,如果有哪个人生活环境恶劣,或是有反抗政府的嫌疑,人们会心怀愧疚,或是把他抓起来。但是现在,大家把这种出身带上荆棘的花环,欢天喜地地丢到花车上,开始进行消费。
在夏天的粉丝群里,那句无甚出奇的“你知道他帆船玩得怎么样吗”大放异彩地流行起来——还有那句“对话能不这么变态吗”——它的上榜纯粹基于大量的搜索和引用。
其实金句榜上大部分的话语都没什么出奇,让它们出奇的,是说话的人和当时发生的事。
孚森的家族从上一代开始在浮金三台下面当零食供应商,现在已做得似模似样。
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他也是那所贵得蛋疼的映空湖帆船协会的会员,整座湖风景如画,从不对非会员开放。
他名声不好,曾以残忍的方式杀死流浪汉,还有几桩在性奋时杀死床伴的诉讼。回贴里,有人说他还是个权贵猎杀俱乐部的会员,常跟人吹嘘,说他还是孩子时就表现了对杀戮和残忍行为格外的兴趣,有种超自然的狂热在驱使他。
这种狂热显然已无法按捺,所以他才会去参加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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