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在记忆里原来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明明有些记忆模糊不清了,明明有些记忆还清晰如昨日,可是回首去想,却像是一闭眼一睁眼,飞梭疾驰,一切就悄然无声地过去
了。
白云愁努力眨了眨眼,过往的影像漫卷如云般涌现出来,和如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原来,他们都那么大了。
也是,跟在身边的四个护法从不懂世事到如今的样样全能,巾帼不让须眉的秦三娘都因为岁月而有所牵念,变得优柔寡断起来,连两个师傅都已经鬓染白发退隐江湖,明沉碧和白云愁又怎么可能没有长大呢……
是哪一年,胖胖的小孩眯着一双桃花眼,巧舌如簧地用一块糖饼骗了他一个玉如意,打起来,小孩又哭丧着眉眼骂他以大欺小,迫得他没敢再追究?
是哪一年,行事嚣张的他被两个师傅丢进古墓里长教训,圆头圆脑的小孩揣着糕点偷跑进去,结果在墓中迷了路,中了尸毒,偏偏还死捂着糕点等他来?
是哪一年,陌上花开正艳,他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小孩活下去的机会,那时的小孩笑得那么骄傲又那么难过?
是哪一年,小孩从练功房里走出来,脱胎换骨,形同再生,没有了儿时胖胖的模样,三杯酒下,如画的眉目释然地笑出了桃花的绝美?
是哪一年,生辰之时,眉眼奇清的少年从东海披星戴月赶回来,三尺海蛟皮制成的蓝绡成了他不再离身的武器?
又是哪一年,北疆大漠风沙漫天里,两人驯服了两匹千里马火麒麟,当时年少意气风发……
……
银字笙调,心字香浇。
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时光匆匆拖走了岁月,流年的河冲刷着记忆的痕迹,那些回忆里的人都已经长大,心狠手辣倨傲不可一世的毒姑射,圆滑世故斯文舌灿生花的玉算盘,都在彼此面前保留着过往的
影子,你依旧暴力我依旧财迷,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以致于,他们都忽视了对方的变化。
白云愁禁不住阖了阖双眼,遮下乌眸下的波涛汹涌,青年低头时带出细微沧桑的影子却狠狠刻在了脑海里,铭记的尾巴勾出压抑的疼痛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之间拨动了他的心弦,可是回头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衣的男子有些焦躁地抿平了唇。
沉碧……
似有所感,明沉碧蓦然睁开眼睛,视线穿透了掩面的黑发,穿透了来往的人群,穿透了枝叶的遮挡,遥遥地落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偏差,仿佛他早已经知道他会站在何处一般。
暗色绣纹的青衣层层垂坠而下,男子站了起来,长发顺着肩膀如雾气一样缓缓淌下,如画的眉目带着斯文的清贵,一瞬间拂去所有苍老的痕迹,他依然是他,那个谈笑间利禄杀伐、弹指中定夺奖罚的墨魂阁明主。
他说:“走吧,云愁,回淮安京。”
那么自然,那么平静,仿佛没有争吵,仿佛没有疲倦。
白云愁的胸口不可思议地窒闷起来,张开口,却连呼吸都不再顺畅。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
58、第五十四章
淮安京,天鸠堂分堂。
一身红衣的少年刚走到分堂门口,正好碰见一个黑衣冷面的持剑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还抱着一大摞东西,他不由地惊讶:
“咦?非雾,你怎么跑来了?”
非雾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各地分阁定期汇报的文书到了,明主让我来拿。”
这是明沉碧每个月要做的例行公事,因着这时他在淮安京,所以文书都通过天鸠堂转呈到这里来了。
天明吐吐舌头,想到自家暗主大人的命令时禁不住暗道还好,他在路上解决了几个想趁墨魂阁混乱闹事的江湖鲁莽才赶来分堂,不然两个人在这里的主事面前撞上的话就尴尬了,要知道,他们四个护法也算竹马竹马,感情很不错的啊~
唉,这究竟算个什么事呢?小俩口子闹别扭,还连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如坐针毡劳心劳力,哼哼,真惹毛了他们,四大护法迟早把这两个情商为零的主子剥光了塞一被窝里去!一
了百了最是干脆!
“不是有事要办么?还不进去?”无视某人扭曲到淫.荡的表情,非雾淡淡提醒道。
“噢!差点忘了!”天明一拍额头,“那我进去了,非雾你等等!待会儿咱们一块回去!”
“嗯。”
……
淮安京,秦府,牵韵园。
“你们这群混蛋!人渣!该挨千刀的臭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安静的院子里忽地爆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一个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少女正对着两个眼皮子直抽的侍卫破口大骂,全然不顾形象问题。
“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蓦然传来,牵韵园前随即转出了一个青衣黑发的男子,一双桃花眼笑得又弯又和气,“只是,这蔑视王法一罪名,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两个侍卫立马如蒙大赦地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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