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问问他妈陈璠后来怎么样了,但他不敢,因为依着他妈的性子,必然是要把人给死死骂上一餐的。
他甚至开始担心以后他妈妈会不会真的禁止自己和陈璠来往。
不过,这疑虑在他醒来后的第二天,陈璠来探望他时打消了。
中午吃完饭,林思申坐在床上啃着他妈刚给他削好的苹果,就见陈璠背风尘仆仆地跑进了病房。
第一眼看到他,那人竟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你总算醒了……”陈璠说。
“昨天刚醒,医生说神经系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就是身体虚,养养就该好了。”林思申的妈对陈璠道。
尽管只有寥寥几句,但他妈心平气和说这些话的口气让林思申有些跌眼镜,他妈不是该拿着手上的水果刀直接轰陈璠出门的吗?
“你给我妈吃什么药了?”两人独处时林思申问陈璠。
“大概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你妈感激我吧。”陈璠收起了他的老气横秋,又变回了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
“屁!她只会觉得是你害我被蛇咬的好不好……”
“算了,不提了,”陈璠吸了吸鼻子,从里拿出本笔记,“这是跟王鹦枝借的,你知道,她们这种女生笔记本都当军事机密的,愿意借给你可是我天大的面子。”
我是为了她才受的伤好不好……林思申在心里嘀咕着,可看见陈璠宝贝似地捧出那本粉红色的笔记本,他忽然失去了斗嘴的力气。心里有股悲凉慢慢涌了上来,如果这次自己真的倒霉催地没被救过来,是不是也算是为情而死的情种?真是可笑啊,到了阴曹地府见了同类们,别人都是为了爱人殉情啊挡子弹的,自己是为了情敌被一条小蛇咬死……
“行,本子放这儿,你赶紧赶回去上课吧,路挺远的。”林思申在心里叹了口气,累得只想赶紧打发了陈璠走。
“我下午跟老鸭请过假了,我跟她说我奶奶过生日,全家要去乡下,嘿嘿。”陈璠笑得没心没肺,老鸭是他给班主任取的绰号,而他奶奶,早八年就过世了。
林思申翻了翻白眼,仰倒在了床上。
“你不用管我,我就在你旁边写写作业,你该吃吃该睡睡……“陈璠说着,已里不知哪个角落摸出了一支圆珠笔,又拿了本书像模像样地就着床沿“钻研”起来,脸上一副心安理得的表情。
林思申索性不再去管他,闭起了眼睛睡觉。
医院里的中午时分很是安静,三人间的病房被床帘隔出各自独立的空间,这是早春天气慢慢回暖的季节,林思申只眯了一会儿眼便觉得睡意朦胧起来。微微睁开的一丝视线里,他看到床边的男孩低着头在咬笔盖,垂下的发丝使那整张脸掩在阴影里,隐约只看到挺直的鼻梁。
我想我只是中了一种叫陈璠的毒……林思申最后想。
10.
林思申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手上的伤口一直没消肿,大夫让他留院观察,于是两个礼拜的时间里,他都只能在病床上看书学习,闷得快发了慌。
陈璠每隔两天就会跑一趟医院,把上课的笔记、老师布置的作业带给林思申。尽管从橡胶厂到市区医院坐公车来回要近两个小时,但陈璠却跑得乐此不疲。
后来林思申才知道,他妈之所以对陈璠不再像从前那样抵触,是因为他中毒抢救时,陈璠哭着给医生下了跪。当时,医院里要下病危通知单,家里大人都慌了神,绝望得像已经失去了儿子一般,而陈璠却拽住了大夫紧紧不肯放手,一个劲地恳求。林思申的妈学给他听的原话是,“小申是我最好的朋友,请你一定要救救他,用我身上任何东西都行……”
林思申听完这些,心里挺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以前和陈璠一起看《古惑仔》的录影带,那人就说过类似的话,为兄弟两肋插刀天经地义之类云云。他当时就希望能毁了那些洗脑片,它们将兄弟和情人那么泾渭分明地区别开来。
尽管知道了这许多的枝节,林思申见了陈璠还是一如往常的若无其事。
反正陈璠不提,他也就当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没有发生,什么兄弟朋友都一边去。
这样,林思申觉得自己还可以尽情幻想,比如自己死了那人终于在帮自己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他的日记,然后后知后觉地醒悟,王鹦枝什么的只是他没有看清自己真心之前的一个小误会。
这幻想让林思申很是受用,以致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他的入睡催眠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闭上眼睛,好像真的能听到某人悔恨的哭声一样。
不过,幻想终究只是幻想,林思申从来都不记日记。
而在他出院的前一天,陈璠带着王鹦枝一起来看望他时,他觉得再没脸继续这么幻想下去了。
那天陈璠和王鹦枝都穿着校服,双双站在他面前时,就像对登对的小情侣,男的英俊女的清秀,男的高大女的娇小,男的因为兴奋而语无伦次,女的因为生疏而沉默不语。
“你明天要出院了,我们提前来祝贺一下。”陈璠站在床前,说的话怕是连他自己听了也觉得失败。
“感谢你们。”林思申欣然点头,努力表现出新闻联播里接受了领导人慰问的老百姓应有的感激之情。
“这个是我和王……同学刚刚去买的礼物,知道你喜欢听歌,这盘磁带是王同学亲自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陈璠的舌头已经打了结,站在王鹦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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