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准备比赛的日子,林思申可以说是头悬梁锥刺股了。
一方面,他既不想太耽误自己的学习,毕竟班里的学习竞争一点也不轻松,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在教室里让别人看见他那么重视这场比赛,刘堃已经开过他爱财的玩笑了,如果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大概不会真的介意,可惜他不是,那些穷人的自尊于他一点不少。
于是,演练的时间被他放到了看完书做完题之后的深夜。
每天十二点过后,林思申准时合上书本,躲进卫生间——洗漱台的镜子可以供他练习表情。
他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声带都不震动地只用气声,因为怕惊动父母,毕竟,参加比赛是为了陈璠,林思申总觉得有些心虚。不过,林妈妈有次起夜,发现儿子深更半夜关在厕所里半天没动静,简直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学习太辛苦如厕时昏过去了,没忍多久就大声喊叫起来,弄得林思申哭笑不得。
比赛那天,林思申特地起了个大早,算准陈璠出门的时间下楼,果然在陈璠家门口撞见那人临门系鞋带。其实,他只是想看看陈璠的脸压压紧张,得些比赛时的动力。
不过,陈璠见了他二话不说就拉他上车,说要捎他一段。
大清早的五点半,天色还像晚上一样昏暗,陈璠的车开了车灯,一路射向很远的前方。车窗外绵绵飘着初冬的细雨,阴冷地打到玻璃上慢慢形成一层雾气,不过,林思申坐在车里,却觉得暖乎乎地好不舒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陈璠车里的操控台,只见那中央一个破旧的磁带槽空空如也,似乎从来都没有放过东西进去。
林思申暗暗叹了口气,盘算着以后买了cd,可以送陈璠张信哲或者张学友的专辑。不过很快,他又嘲笑起自己来,简直就是阿凡提里的巴邑老爷,金子还没到手就在想着怎么花了。
“笑什么呢,一大早的这么开心?”身边的陈璠打着哈欠开口。
“坐你的车捡了这么大便宜,能不开心吗?”林思申在车里伸了个懒腰,可惜空间不够,他伸得有些勉强,不够潇洒。
“那以后你天天早点起,我做你车夫,将来你苟富贵勿相忘就可以了。”陈璠肿着眼睛,用力闭了闭。
林思申懒得理他,径自靠着椅背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路上可以看见些许骑车赶早的人。他也学着陈璠重重闭了闭眼睛,因为睡得晚起得早,所以眼睛又重又酸,不过此时他坐在车里,却忽然觉得不那么疲惫,他闭上眼睛,能听见身边陈璠的呼吸声,那么清晰自然,令人满足。
如果空气中再飘上段动人旋律,那一切就完美了。
20.
比赛在林思申的预期中顺利进行。
参赛的选手高一高二加起来一共二十人,林思申抽签抽到了倒数第二个。
先上场的选手有的很是紧张,结结巴巴语法漏洞百出,有的则显然没有做太多准备,赶鸭子上架似的临阵上场,手上拿着稿子对着念,当然,也有颇有气势的女同学,不过,林思申觉得那种风格流于形式,不够自然。
只是,这些暗地里的比较并没有让林思申感觉轻松,越临近出场时他越加紧张起来。
他的班主任李清海也早早跑来观战,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不时回过头来向他加油示意。
林思申蹙紧眉头,只觉得压力更大了些。
十三号上台演讲时,他终于忍不住跑到厕所里,决定给自己放松一下。
厕所没人,于是林思申找了间最里头的隔间,栓上门闩靠在了门边。他先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试着说了一遍自己的演讲题目,au,嗓子的状态还不错。接着,他又背了两句开头,他的文章大意是到了两年后的12月20号,要去澳门各景点vi一下,以此来纪念这一天的回归。为此他专门去新华书店翻了好久的书,把里面旅游类书籍中关于澳门的景点都记了下来,回到家又对照着英汉字典一个个翻了出来,有些小典故他用自己的语言组织了一遍,整篇稿子写得就像一篇梦想中的游记。想象力,一直都是他的强项,而且他想如果是旅行社的商业赞助,应该会喜欢这种形式吧。
又练习了几片文章里比较难读的生词,林思申的心比之前稍稍定了一些。
距离他上场尚有段时间,不想太早投人那样的环境令自己紧张,于是他索性靠在门边轻轻哼起了歌。
那歌词无意识地从口中冒出,唱了几句,林思申才发现是最近新买的磁带里的主打歌,无印良品的《是你变了吗》。那两个男生的声音很是温暖,睡觉时听特别有感觉,而那歌词,“我的影子笑我的人好傻”之类,他觉得此时倒是格外的应景。
林思申就那么靠着门哼了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水声。他几乎立刻噤了声,猜想应该是有人在方便。
又挨了一会儿,估摸着对方已经完事离开,他才慢慢推门出去——比赛的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到了。
只是,林思申没想到,他一出门便看到水池边仍站着个人,听到他出来的声响,也正转过头来看他。
“歌唱得不错。”那人看清他后,扬起嘴角冲他笑了笑,是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
林思申怔了怔,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勉强对那人笑了笑,机械性地走到水池边洗手。水压很小,水管里流出的水只有细细一缕,林思申皱起眉头,怪不得他在里面没听出外面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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