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来做这个哥哥的媳妇好不好啊?”陈璠带着笑腔道。
“喂,你正经点!”林思申急,“跟小孩子说这些!”
“好玩嘛!我们小花可不是对谁都笑的,哦,对吧?”陈璠说着,径自在小姑娘的脸上亲了一口。
身边的中年女人丝毫不介意,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孩子这么小也带出来摆摊,真不容易。”趁女孩的妈妈去招呼客人的当口,林思申叹道。
“各人有各人的命吧,我觉得她们这样也挺开心的。听说她爸爸去年工伤,一直瘫在床上呢。”陈璠收起了笑,挺同情地看了看地上仍在玩耍的女孩。
“真可怜……卖这些小东西,也赚不了几个钱吧。”
“还好,偶尔她妈妈也卖点生活片,那个比较赚。”陈璠不经意地说着,眼神却似乎暗淡了下去。
“生活片?”林思申不解。
“爱情动作片,咱们看过的那种。”
“哦……”林思申才反应过来,却再不好意思继续下去。
“小申,”陈璠这时忽然一改之前的戏谑,挺认真地问向林思申,“说真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真可怜’?”
林思申被陈璠的语气神情弄得心里一惊,终究,陈璠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释然。
于是,他低了低头,仔细斟酌起了用词,几乎是小心翼翼地答道,“我从来都不觉得你可怜,自食其力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我说那小女孩可怜,只是因为她还太小,在我心里,你一直很了不起——”
“好了,打住!你这么严肃干嘛,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陈璠打断林思申,嘴角弯起一道夸张的弧线,接着便转过了身,竟破天荒地朝着小街吆喝起来。
林思申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他原本想说,小时候便觉得陈璠了不起,打架总是能打赢,永远那么仗义,所有的小伙伴都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现在更觉得他了不起,能一个人撑起整个家,为父亲放弃自己的前途,仍和每个人都相处得融洽,即使当街叫卖也像全身上下散发着光芒似的……
只是,这些被堵在喉头的话他终究没说出来,陈璠需要的只是对他的肯定,至于这些崇拜,或者,爱慕,实在是多余了些。
这天林思申跟着陈璠收摊回到家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原本陈璠要早些回来,但被他拦住,他对陈璠说要体验就得体验全套。陈璠无奈,两个人一起在那清冷的暮春街头站到了最后。
林思申回到家,随意敷衍了几句母亲的责怪,便洗漱完毕躺上了床。薄薄的棉被下,他觉得自己身体上都仍存着陈璠的气息似的。耳机里放的是从陈璠那里拿来的磁带,不知名的女歌手在深情吟唱——
love you like i ay
ay
and you kno ill
…
原来英文歌也有这么不错的歌词,入睡前,林思申迷迷糊糊地想。
31.
林思申第二次陪陈璠去练摊是在两个星期之后。
那段时间,二中要组织五月艺术节晚会,学生会要求每个班级必须出一到两个节目,开会催命似地催,可偏偏林思申班上的同学大多只关心学习,哪里愿意分心去做这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的表演。林思申跟着班长求来求去,最终只是让大家答应全班合唱一首早就已经被唱烂的歌曲——《真心英雄》。
想到即使这样一个得来不易的节目,最终也可能被学生会毙掉,林思申就深深后悔当初答应李清海做了班上的团支部书记。新班主任发话,作为班干部,必须得为班级的集体荣誉而努力。到时如果一个节目都上不了,班委们就等着去面壁了。
林思申是不怕集体面壁的,他只是受不了额外被担负了一项责任,以及和十班的班委开会时,王鹦枝口中轻轻松松就说出的三四个听上去很上档次的节目。其中,王鹦枝要表演钢琴独奏,什么曲子,他没听清。
因此,又一个周末来临时,林思申守着陈璠早上出门跟他约了个定,这晚要跟着他去师大摆摊。
“我妈说得让我在高考前好好感受大学氛围,师大是她母校,本来她打算亲自带我去看看。”傍晚,林思申坐进陈璠的车,随口胡诌着借口。天知道他妈对她那工农兵学员身份上的大学还剩不剩一丝怀念,要是让她以为自己只是考a城师大这么点出息,兴许今晚就得搬凳子上阳台了。
“跟我去摆摊有那么好玩吗?”陈璠转着手上的方向盘,也不去揭穿林思申,只是挑着眉发问。
“好玩啊,我最喜欢看一堆钱装进钱袋然后数钱的感觉,我以后要是有了钱,什么投资我都不干,就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每张钞票都经过自己的手,每天晚上就坐在床上数钱玩儿。”林思申又道,不过这次他不是信口胡诌,上回看见陈璠那腰包里一晚上大概入了好几百块,他打心眼里高兴。当然,他不会告诉陈璠,为了平衡心里放下学习的负罪感,他前一晚奋战到了两三点。
“数钱,你当你是巴邑老爷?”陈璠笑。
“埋沙子收金子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埋金子收沙子……”林思申晃了晃脑袋,在车里念起经来。
师大的后门也是条蜿蜒百米的小街,沿街各色小吃摊点不断,一路烟火旺盛。当然除了吃食,还有就是各种盗版书、小电器,以及陈璠这种非法音像制品的天下。
陈璠将大木桌支在了一盏路灯正下方,那路灯亮得跟不要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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