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麟身上已血迹斑驳,刀伤针伤钩伤将箭袖划得狼狈不堪。他自知两番围攻死伤无数,自己也没可能活出金陵,一心只想拼着这股劲赶到夜敛尘身边,哪还有闲情扯淡。见红衣刺客头儿现身,当下疾风推步,骨节作响气势暴涨,双掌作爪迎面直克。
“——风紧,扯呼!”不知从哪来一声传唤,又是数道回旋镖风驰电掣杀向游麟。两边轩窗丈高红布挥下,铺天盖地隔开红衣女子。
游麟避开回旋镖掀布看过去,街上残绫焦灰飘荡,已然空无一人。
“……饶是今儿出门没翻黄历。”游麟揉揉让汗臜痛的眼睛,长出一口气。他这会儿开始明白了,这金陵四十八景就是个处处杀机的mí_hún阵,混杂了五行之学在里头,每一草一木一水一楼都可能是障眼之法。他平日所习的六韬三略,其中行军也讲究布阵破阵之道,然而没说一个人怎么破阵。倘若硬杀硬闯,走完这金陵四十八景,估计他还没死透,天就亮了。
游麟合计着,似听过童子尿能去障镇煞。他果断撩开血袍,道貌岸然使出太极起手功夫“懒扎衣”,当街遛起鸟来,然而转念一想,他好像算不得那什么童子了。只好作罢继续前行。
他东拆个牌匾,西踢倒棵树,南边砸缸,北边毁石狮。破阵乐在其中,好生扰民了一番,竟没一个人拿菜刀出来追杀他。他更觉奇怪,忽然福至心灵琢磨,以城为阵,夜隐帮刺客是怎么做、怎么藏身的?观念一改,也不急着往驻防城救夜敛尘,只当自己是夜隐帮刺客,贴着墙根阴影悄无声息掠行一段,专选平日在游聿那看得的暗卫喜欢蹲点的角落走,和夜隐帮玩起捉迷藏来。
这一下效果斐然。时而跟着野猫爬墙,时而跟着蝙蝠低飞,无心插柳柳成荫,避开“来燕名堂”、“天界招提”等几道待客之景,没多久就见到前朝皇城的轮廓。更意外收获的是,遇见一个巡逻掉队嘘嘘的傻鸟士卒。
游麟瞅准时机,猛地伸臂扼喉,将傻鸟士卒拖进阴影里,捂嘴点穴麻利地扒下底衣和软甲换上,又戴好头盔,出来假作对墙根抖胯系裤,待到下一班巡逻上前,便堂而皇之混进了江宁军驻防城。
作者有话要说:老三也当了回boss!正确说来,是让刺客当boss围殴了= =
岳父在上
驻防城作为辕门重地,外围墩台箭窗睥睨四达,更有江宁驻军万千。混进去容易,救人出来便难。游麟随巡逻在小营校场外绕了一圈,见夜敛尘依然吊在三丈高的木桩上,也不知伤势如何。四周武器架、櫜囊、草垛后伏了不少弓弩兵、铁甲兵,想必正等着来救刺客的人自投罗网。
游麟悄无声息地笑了:“跟我玩,来个围魏救赵,声东击西。看你们如何~”在他看来,这些士卒侮辱了夜敛尘都该死。拿定主意要大干一场。他装作巡逻模样,大摇大摆在驻防城里走动,到殿前见道个参将打扮的武官,忽然刹步转身一个抱拳。
参将吓了一跳,按刀喝道:“作甚?!”
“世子邸下让小的传达密令。”游麟从怀里摸出一块鱼雁传书玉佩,这玩意是他午时踢坏游念锦坐凳时从其腰间顺的,质地细腻雕工精湛乃水玉上品,本意是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世子堂兄,到后来一想或许有用,便没有还回去。
参将识得此物,神色一改低声问:“有何吩咐?”
游麟暗自蹊跷,看来游念锦在驻防城中地位真的很高,小小一个世子竟可插手军务?他收起玉佩,煞有介事道:“世子说了,今晚夜袭之徒相当厉害。”参将点头称是。游麟又道:“诸位布置严谨可嘉,然为防百密一疏,立刻调火炮到小营。”
参将惊了,嗫嚅道:“这未免太……万一伤着那人……”
那人是什么人,是怕伤着夜敛尘,还是要活捉来救夜敛尘的他?游麟言多必失不好问,只恩威并重道:“世子邸下这么做自有道理,大人照办便是,莫要耽误了时辰,误了大事。”
参将只得闷头领命,又犯嘀咕道:“此事须知会将军。”旁边闻话小卒凑上附耳道:“常将军去了金陵王府。”
游麟听的奇怪,驻防城设伏抓刺客,将军不镇守此处,到王府做什么。不过对方要通报将军,将军自然越远越好。他道:“事不宜迟。大人你着人去知会,且与我同往查看火炮状况,待将军传令再布置如何?”
参将点头称是,领游麟拾阶而上走了一段,打开一间后殿改建的干燥库房,外夷进贡的铁统大炮赫然成列其间。几个士卒立刻上前检视。游麟曾听父皇说过,这东西一共有二十四门,并不怎么厉害,往往炮弹还未发出去就自个炸掉了,只能吓吓人。因而两门着工部把玩,其余均给各路总督妥善分配。没想到金陵竟独占八门。他一想到这么威风的东西很快就会被他毁掉,不免心疼起来。终究是他家的东西,然而夜敛尘……想到夜敛尘让这帮混蛋糟蹋,他又是痛惜又是愧疚,别说八门火炮,只要能替那人出口气,千万人也杀得。
“好,火药筹备如何?”游麟在宫中颐指气使惯了,说话隐有威严。参将摸不透他底细,只觉世子能将鱼雁传书玉佩交予他,必是倚重的亲信。当下又让人打开旁边库房,这回手持爝火的士卒皆不敢踏进半步,游麟与参将走近细观,除了散发着油脂气味的现成火药,还有无数袋粉末、石块,散发出浓浓的硫磺味。造火药所用的一硝二磺三炭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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