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穹奇道:“你不喜欢吗?听了不觉得高兴吗?”
章晓:“不高兴啊,太莫名其妙了。你会喜欢别人乱夸你吗?”
高穹想了想,点点头:“挺喜欢的。”
章晓完全无话可说,胡乱点点头跨出去:“好好好,你很棒。”
高穹笑着跟他回到了家。
他在心里冒出“家”这个词的时候,有种陌生的兴奋感。
高穹其实从没有过家,无论从前,或是寄宿在应长河那里,他都只是一个寄宿者,一个无寄身之处的流浪汉。
对一般人来熟,“家”的概念是非常丰富的,高穹却并不了解。
但是在跟着章晓走入家门的时候,站在章晓身后看他弯腰换鞋、看他后脑勺的时候,在章晓给他指点厨房那个不太好用的插座的时候,他心里头生出一种很神奇的安心感。
高穹不好形容。
大概是,每次结束外勤回到保护域那瞬间的心情。
或者是抢到了刘妈大包铺里头最后两个芹菜包子,甚至是几年前应长河跟他说“你住我家吧”的时候。
他珍惜这些时刻,愿意在心里扫干净一块利落宽敞的地方,用以存放这些珍贵的、他喜欢的瞬间。
现在那块地方里,多了章晓所在的这个家。
“……你如果煮饭一定要注意,插上去记得先往上推一推,看到煮饭键亮之后才能松手,不然不通电的。我和老杜都不太喜欢在家里做饭,当然也是不太会做饭,好几次了,放了米下去,结果等了半小时还什么动静都没有。你知道,这种事情特别打击我们的积极性,所以我们就越来越不喜欢做饭……”章晓唠唠叨叨说了一通,转头看到高穹拿着糖罐子,沾了一手指白糖仔细地舔。
“你在吃什么?”章晓连忙拉着他的手,“外面有糖啊。”
“你家白糖怎么是咸的?”高穹问。
章晓一愣,连忙就着高穹的手指舔了舔。
他记得最后在家里做饭的人是杜奇伟。现在糖罐子里头的全是混杂了海盐的白砂糖。
“靠,老杜这傻子,糖和盐都分不清楚了。”章晓说着,示意高穹去洗手,“你鼻子很灵啊,好厉害。”
高穹没动,仍直愣愣地举着自己的手指,脸上有点儿红。
“咋了?”章晓好奇道,“这东西又甜又咸的有啥好吃啊?你去吃糖——你的狼怎么又跑出来了?”
高穹低下头,抬脚踢踢自己的狼,把它赶出厨房。
“所以你这到底什么狼?”章晓在他身后问,“为什么一次比一次粉?”
高穹溜回房间,从自己行李箱里掏出一小盒抑制剂。这是原一苇新做的,他全都抢回来了。
他不是傻子,《哨兵通识》看了几遍,已经足够熟悉,就连那些以为不太重要的部分也记得很牢。
吃了两个糖丸,高穹等着自己身体的反应一点点退下去。
他面红耳赤,又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
迷恋自己的人不是章晓吗?为什么现在无法抑制性反应的却成了他自己。这反应来得太急,他连应对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狼狈逃回自己房间。
太可怕了。高穹心想,太可怕了。
他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粉狼没跟着自己回来,它留在客厅里了。
客厅里除了狼,还有章晓的麂子。
麂子趴在落地灯下的地毯上睡觉,他的狼则万分亲昵地用大尾巴圈起麂子,也和它一样趴在地毯上,咧着条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舔麂子的耳朵。
拿着两碗方便面经过他身边的章晓解释说:“我练习练习放它出来的感觉。”
高穹看着舔麂不停的狼,目瞪口呆。
他意识到自己对章晓产生性反应之后,很快就明白这头狼的行为代表着什么了。
太露骨了,太他妈露骨了,又露骨又嚣张。高穹愤怒不已,瞪着它让它立刻滚回自己身边。
狼根本没理解他眼神的含义,看到高穹之后反而兴奋十足地动起了耳朵。
看这里,看它,真可爱——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高穹决定暂时放弃它了。
章晓在厨房里捣鼓了两碗方便面,打算跟高穹同吃合伙饭。
“就这个吗?”高穹很失望,”没有大餐?“
“你有钱鼓捣大餐吗?”章晓问。
“好了,吃吧。”高穹说。
晚上章晓要到唐唐家里吃饭,扔下高穹一个人呆着。
临走时他敲了敲高穹的门,没听到回应,发现门没关紧。
高穹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被子没盖好,全罩在脑袋上了。他耳朵里还戴着耳机,是章晓熟悉的型号。
这种专门用于播放白噪音的耳机,他也在杜奇伟那边见到过。
章晓先嗑了两颗糖丸才慢慢接近高穹。
因为哨兵的听视觉十分发达,有些哨兵在需要休息的时候往往会选择能屏蔽外界声音、只播放白噪音的听音设备。白噪音一般是大自然的各类声音,章晓知道杜奇伟的白噪音是草叶摩擦的声音,而周沙喜欢的白噪音是火苗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在这种白噪音的保护下,哨兵们在休息或者睡眠的时候,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滋扰,可以更好地在短暂的时间里得到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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