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轻微淡远的琴声,走进被绿竹掩映的大门,一股清新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磷峋的怪石装饰着墙面,自天花板与墙面的缝隙里流淌而出的清水蜿延过石面的凹槽,汇入底下宛如细长小溪般的曲径里,打湿了淡粉的花叶。
四周围着这样淡雅的曲径,正中央的地方便宛如一片湖中之州。抬头一看,天花板是一面巨大的全息星盘,神秘,玄妙,仔细凝视,那些星星仿佛还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律在运转着。
看到此情此景,人们大多会由衷的表示赞叹,可顾南卿抬头看着这一幕,只说了一句——装逼啊。
但因为自己装不了这样的逼,就嫌弃别人装逼,做这种没品事的人通常很快就会遭到反噬。
顾南卿走到前台对妹子说:“我来见你们老板。”
这里是星竹馆,星竹馆的老板叫沈落山,夏亚公认的国粹大师,隐居在闹市里的一朵——高岭之花。用顾南卿的话来说,沈落山就是夏亚首屈一指的装逼犯,因此荣登十大男神排行榜。
前台妹子不愧是沈落山的前台妹子,身心都献给了崇高的艺术,根本不认识顾南卿这张脸,淡淡的问道:“有预约吗?”
顾南卿:“有,今天上午九点。”
妹子低头翻看了一下记录,又淡定的用那古井无波的声音问:“你是‘我就是装逼犯’?”
这句子有些拗口,但身具大智慧的顾大团长还是第一时间领悟了它的意思,沉默了三秒,然后回答:“……嗯,大概是我。”
诡云的小弟们简直就是皮痒了!让他们打电话弄个预约,结果给他起这名字,当他顾大团长死了吗?!
妹子却皱眉了,“是你就是你,不是你就不是你,哪里来的大概是你。”
妹子,我从小就没上过国文课,不要跟我扯这种淡。
“妹子,宇宙万物时时刻刻都在变,就像我们头顶的这个星盘,它所测出来的每个人的命运也时时刻刻都在变,你能说前一刻的我跟这一刻的我是一样的吗?如果不一样,那哪一个才是本我呢?你能回答我吗?”顾南卿睁着求知的大眼睛,两手一摊。
我没上过国文课,但生来就是哲学小王子,谢谢。
妹子:“……”
这人是来踢馆的吗?不过这么难搞的人还是留给老板去解决吧。于是妹子伸手指了指进去的入口,再没说过话,风轻云淡得像是天边的一朵浮云。
俗话说星际时代文明重塑,奇葩多如狗,怪人遍地走。顾南卿也就不在意前台妹子的一点小个性了,抱着沈落山一定比她更好玩的想法,走进了星竹馆的内院。
然而星竹馆的布局讲究的是巧而精,曲径通幽,镜像丛生,顾南卿不出意外的迷路了,而且中途连个喘气的都没碰到,真真幽静十足。
而就在他终于碰到个活人,找到沈落山的所在时,那个正埋头练书法的前台妹子忽然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朝顾南卿离去的方向说道:“今天老板有访客在,在西北角唯吾亭。”
说完,她就又心安理得的提笔写了起来,反正我已经说了,管你有没有听到呢,有本事你咬我。
亭子里坐着两个人,正在喝茶抚琴,小日子过得舒爽。很神奇的是顾南卿竟然认得其中一个。
“顾团长,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这左手捧茶温和笑着的,不正是齐桓么。
“你怎么也在这儿?”
“沈先生是我拍《琴师》时候的古琴老师,我时而会过来拜访。”
《琴师》是齐桓的成名作,那时候大荧幕上,赤着脚抱着古琴走在故国城墙上的白衣琴师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也让齐桓这个名字一炮而红。不过也有说琴师原本是想找沈落山本色出演的,但沈大师淡泊名利啊,谁都没有说服他,反倒成全了当时还是个小小新人的齐桓。
顾南卿虽然远在都灵,也是看过那部电影的,不得不说,虽然电影剧情并不复杂,但意境非常美,特效巨牛,人物设定讨喜,简直就是吸粉神作。《琴师》也是楚暮接手祁氏后的第一个大手笔投资项目,想到这里,顾南卿忽然有点儿骄傲,感觉自己萌萌哒。
再看沈落山,这人坐在旁边好像都没什么存在感,但真的落在眼里,又觉得琴师这个角色果然很适合他。他也许样貌不算出众,只能算清秀,看不太出年龄,但那身气质用飘渺出尘来形容最适合不过了,尤其是他还披着一件云纹绸衣,一身古意。
“你们俩认识?”说话的声音也飘渺得很,嗯,就是飘渺,原谅没上过国文课的顾大团长,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了。
齐桓笑着摇摇头,对沈落山的隐世程度有些无奈,“我跟你说的顾南卿就是他。”
闻言,沈落山转过头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一笑,“你好,装逼犯先生。”
你都知道我姓顾了吧喂……
“同好。”顾南卿说着,还不等主人邀请就大大咧咧的坐下了,因为口有些渴就倒了杯茶,三言两语的把来意说了一下。
结果不出所料的,沈落山微微摇了摇头。
“要什么条件?”顾南卿也够直接。
指腹摩挲着陶瓷的杯壁,沈落山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古琴上,侧头, “跟我学琴吧。”
顾南卿挑眉,这附庸风雅的事儿他可做不来啊,“为什么?”
“我喜欢。”
“凭什么?”
“凭我跟楚暮私交不错,凭楚暮很喜欢听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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