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太监看着皇帝陛下脸色变幻莫测,不由扫了眼一旁的滴漏,温声道:“陛下,已经丑时三刻了,就寝吧。”
贞元皇帝恍若未闻,东升太监只好继续道:“朱元帅的事您在京城却也鞭长莫及,相信元帅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您且宽心,保重龙体才好。”
皇帝沉默了会儿,盖上奏折,一声不吭地起身。
比起贞元皇帝的烦躁,朱家爷俩这夜睡得很安稳。
古朝安寄回的信笺只有寥寥数语,没有道明前因后果,若非当时朱定北心智混乱很快就能发现他笔触中的平淡。主帅朱振梁是在角河郡失踪的,狼牙山就在角河郡内,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朱定北猜测,定是他阿爹和军师在狼牙山有实质性的发现,那失踪的几个士兵正由主帅亲自率领去往狼牙山挖掘秘宝。
如此,至少他的安危便不用担心了。
第二日一早,爷孙俩便安抚了老夫人,只说失踪的朱振梁是潜入敌营中筹谋大计,隐瞒了行踪,并无性命之忧。
老夫人心中惶惶,但看他二人不是强作欢喜,面目坦然,这才稍缓了心惊肉跳,擦了泪,等待儿子平安的消息——这样的事情她经历过很多,哪怕心如刀割,但却不至于如年轻时那般惶恐无助。
她与老侯爷原本还有两个儿子,尚未成家便都战死沙场,而这些年她不知多少次听说老侯爷战死的假消息,一次又一次,渐渐地便学会如何应对,如何守望,如何坚持。
她摸了摸孙儿的脑袋,哑着声道:“长生累了,今日便告假在家,可好?”
老夫人眼神脆弱,未自觉自己依赖于孙儿的陪伴,朱定北柔柔笑了,点头应下。
老侯爷叹了口气,若是可以他今日也不想出府,不过宫里肯定要召见。况且,他也需要把戏文唱满,给儿子遮掩一二。
老夫人一个人时不时看书便是写字作画,今日心神不宁,便焚香写字静心,朱定北则在旁看书,两人虽不多话,但也让人安心。
到了晚膳时分,老侯爷还未从宫中回来,朱定北与老夫人先用了饭,还未搁筷,就听朱三管家进来低声禀报道:“小侯爷,有客到,正在前院等候。”
朱定北挑了挑眉,与老夫人说了一声,前去一看果然是宁衡。
“怎么来了?”
宁衡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见他神态自若并没有自己所担心的那样慌乱,不由松了口气,低声道:“简装来的,没惊动别人。”
长信侯府的车架此时已经带着“宁衡”回府去了,宁衡也不是个老实的,宫里不允他与朱定北多来往,他这金蝉脱壳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却是越用越顺溜了。
见朱定北戏谑地看着自己,宁衡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道:“安康几个也想来,只是怕帮不上忙反惹你烦恼,才作罢了。”
朱定北笑了,“怎么阿衡不怕惹恼了我?”
见状宁衡一颗心彻底放下了,抬手揉了揉他硬质的头发,微笑道:“想亲眼看看你是否还好。”
朱定北心中一暖,凑近他低声道:“我阿爹是到狼牙山了。”
“找到了?”
宁衡微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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