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百曦抱住了自己的肩。
如今想起来,只觉得身体无依无靠,冷得让心从胸口最深处开始变得荒芜。
其实他后来一直翻来覆去的想着的,是当初嫂嫂知不知道兄长的这点念头,或者知道多少。她当时是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心情。
她有没有,厌恶过自己。
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几乎无法入眠。
叶百曦知道,那时他真的很多次都走在把兄长弄死的边缘。
他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到把彼此都折磨得不成样子,兄长终于认输了。他开了大门,亲手给他穿好衣服,包得严严实实,然后让他去大将军那里告自己“逼j□j弟,颠倒人伦”。
当时司氏和叶氏还是共同进退,依附的正是东北大军阀中的杨大将军。
他甚至还谆谆叮嘱,让叶百曦说清他自己是不得已,免得受了牵连。
其实他可以把叶百曦关起来,关到他老实,关到他放弃,关到他失去原则。
但是他只对叶百曦说:“宁儿,你若真的这样恨大哥,便去大将军那里告我吧。我做的是逆人伦的事,将军自会处置了我。只你千万要告知将军是我逼迫你,免得害了你的名声。”
现在想起来他何其狡猾。叶白尘大概也是认定了,他最后是无法做到那一步的。
兄长活着的那十年中,他没有一刻不对其有着一种厌恶。虽然兄长对他已是极致的好,但他却一直觉得自己是忍耐着他的亲吻,他的拥抱,以及他的求欢。只是因为是最敬慕的兄长,所以哪怕如此厌恶,也愿意暂且忍耐。因为知道兄长无法承受他的拒绝。
可是他也恐惧对方的感情。这种感情违背伦常,被世人所鄙视憎恶,最终是无法立于人前的。兄长觊觎着至尊之位,但是他却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厌憎诅咒着他不能如愿,因为恐惧被那双无法拒绝的手挟持着拖到人前泄露出彼此之间无法告人的秘密。
如今想来,这是何等的傲慢。
他的愿望成真了。他被挟持新都,叶白尘距离王位仅仅一步之遥,却拿着自己一生的渴求换了自己的性命。直到叶白尘死时,他才发现,原来什么悖德,什么逆伦,如果能再一次被那双手拥抱,他不在乎沉沦在烂泥之中。
这是他为他的傲慢,最终付出的代价。
当今陛下年岁也已不清,但是别说子嗣,除了登基之前便已经过世的少年妻子连个妾室都没有。原本还有一些服侍的丫头,但是自从新朝建立之后,连这些丫头到底还在不在都没有人能弄清,更不用说加封了。
如今朝廷上的大人们是三天一上谏五天一催促,叶百曦只闭嘴不语。他知道这种事情任是谁都能说,他却绝对不能开口的。
一开口就会倒霉。
比起皇帝是否大婚这件事,他要更关注于另外的事情。
淮东道传来了有流寇作祟的消息,当地官府怀疑是叶氏伪帝余孽——这件事被上报的时候,朝堂上下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默然不语。
话说叶氏余孽也就剩下他一个人而已,叶百曦当时就觉得很尴尬。然而无论如何,他总归也想弄清楚,对方只是普通的流寇还是真的兄长旧部。
他只能就上书主动要求前去剿匪,虽然冀东一役之中被废了功夫,但是他本来就有智将之名,皇帝也不阻拦,立刻下了旨意,让他迅速前往淮东首府清剿匪徒,洗清污名。
因为剿匪乃急事,他当夜就出发,带着皇帝赐下来的两个御前侍卫,一路急行军前往淮东道。
结果到达当地之后,前来迎接的官员却开口说道:“麻烦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在我等的协力下。匪徒已经被收缴。”
叶百曦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迅速有效的剿匪行为,于是他去地牢探视了一下被收缴的匪徒——确实是一般身强力壮,凶神恶煞的匪徒,但是只要一眼就可以分辨出,和叶氏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叶百曦问负责的官员:“不是说叶氏余孽么?”
这官员当时听下派钦差的名字就已经犯过嘀咕,此时打了个哈哈,说道:“大人这话说的。不过是有所怀疑而已。”
因为一路急行军,所以叶百曦颇为疲倦。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他就现在府衙歇息了一个晚上。
他正睡得迷糊的时候,却突然被惊醒。窗外月色如剑光,直直一路刺落床前的地面上。他恍惚间好像看见床前有人影出现,厉声喝道:“什么人!?”
房中却没有任何动静,人影似乎只是幻觉。反而是窗外嘈杂声越来越响,隐隐能看见浓浓火光,还带着些许焦糊的味道。
他披上一件外袍,走出门口找了个仆役询问,才知道是前衙着了火,火势竟然仿佛是从地牢开始烧起来的。因为火势正猛,很难了解到里面的囚犯是否还活着,或者有没有逃逸。
不过府衙的地牢都是由土石堆砌而成,空气并不流通,烧到上层的时候火势已经被大致控制住了,但是下面的囚犯却已经被尽数烧成了焦尸。光从尸体的数目上来看,似乎的确与实际人数不符。
木质的栅栏和牢门已经被大火毁得难以知晓本来面目,捕快与仵作一同调查着蛛丝马迹,但是效果不彰。只知道匪徒里面逃了一小半,其中包括两位匪首。但是光从焦尸和废墟来看,很难分清他们是从内部突破逃逸,还是有人入侵了府衙把人给救走了。
然而真正惹人烦躁的事情还不在于这一点。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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