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粗糙的手掌,狠狠地抓住被铁链拉抻得不能稍弯的臂膀,全然不顾臂膀上被重新撕裂的伤口正在丝丝渗出血迹,粗糙的麻布在伤痕密布的后背来回搓动,那痛,早已不是一阵阵而是持续不停,毫无间断地进行。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难忍受的,最难以忍受的,是头被固定,不得不把所有的痛苦表情,完全展示在一双双充满敌意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之下,令那些人得到施虐的满足。但他不能挣扎,不能反抗,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只能强迫自己尽最大的能力不把痛苦表现在脸上,幸好,还可以闭上眼睛。
手掌下的身体,出乎意料地强韧、充满生命的弹性,早知道他功高盖世,但自被抓获到现在,已经在军营里被囚禁、折磨了将近一个月,还要被长途押送到京城。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大王的禁令,但军人出身的他还是知道,想要折磨一个人,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有得是的办法可以进行。特别是长途的行军,普通的兵士都会感觉疲惫不堪,更何况他这么一个人人痛恨的犯人,禁食、禁水、负重行走,随便哪一招都可以让人痛苦不堪,难以忍受。这还不算上加诸在他身上的,常人无从知晓的种种禁制。张阿牛知道,那些可怕的禁制,在自己手下这个正在饱受折磨的人身上,一定是有的,不然,那些大人不会放心仅凭几条锁链,几把普通的,随便什么都能捅开的铁锁就把他关押在这里。他可是亲眼在战场上见过这个杀星,黑衣黑甲,脸上戴着半具狰狞的黑色铁面,手里黑色长枪,跨下乌黑骏马,扑向哪里,都带着乌黑的死亡一样的阴云,那可真是所向披靡,万人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真是难以理解,这么年轻的人,那一身的功力,是怎样练成?
自从五前年那一战,断了腿的他从正阳王的侍卫转成了狱吏,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深恨那个人。只可有他自己知道,虽然他失去了很多朝夕相处的同袍弟兄,失去了健康的一条腿,每天只能一瘸一拐地行走,但他一点也不恨那个杀星。既然上了战场,就生死由命,他恨的是那个让他上战场的人,当今的大楚君王项烨霖,也许是因为自己笨,所以才会和别人想得不同?所幸的是他木呐寡言,别人说什么,从不吱声,不然,若是让人知道他真正所想,只怕活不到如今。
今天他本不想出头,可是看不得那个不男不女的人那样逼迫一个纯净如水的小姑娘,再加上自己正在揉搓的这个人,在那种境地里,都肯发声,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默不作声,难不成,真的让这个杀星看不起大楚的男人?
赌气一般,作出用足力气揉搓的样子,可他心里知道,自己并没有用尽全力。尽管如此,自己手中的人已经痛苦颤抖得如风中的落叶,而那种颤抖,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正在一点一点地微弱。张阿牛瞪着眼,鼓着气,手下一刻不停,痛吧?是男人,痛就忍了吧,痛着痛着,就不痛了吧!
说起来似乎时间很长,可实际上,两个粗壮的男人,片刻就把他的后身搓洗干净,又换了干布擦干净水份,接过那盒膏药,开始一人一手,把药膏揉搓进他的伤口,说是只涂抹伤口,其实,是涂抹他整个后面全身。火辣辣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大张开嘴,拼命地吸气,贪婪地汲取空气中那丝丝凉气,手指、脚趾,甚至毛发都全部伸直,调动身体的全部意志来承受苦痛,拼力压抑想要嚎叫的yù_wàng,空旷的大厅里,充斥的,是他身体挣扎抖动引起的铁链撞响声,他粗重、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一群围观的人,狼一样的被血腥引发骚动的压抑不住的紧促的呼吸声。
头发被拴住,铁铐卡住喉咙,每一次喘息带动的喉结上下移动都会被铁环内侧的钢刺刺破,但那里的痛早已被淹没在后背潮水一样的巨痛中,头一动不能动,就算再不甘心自己痛苦的样子被敌人欣赏也无法扭动,剧烈的挣扎再一次引发体内的伤势,血涌上喉咙,渗出嘴角,一滴一滴地滴落无声,他闭上眼睛,把墨黑的眼眸中无尽的痛苦深藏。忍耐着,努力保持清醒,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就是这样,继续,再继续,仿佛永无止境.....可是人的体力终究有限,他饱受折磨的的肌体终究承受不住,渐渐地放松,慈悲地接纳他丧失了意识,深陷昏迷之境。
石咏之一直盯着他,盯着他的挣扎,盯着他肌肉的每一次抽动,面部的每一次扭曲和每一次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看见少年的自己,在阴森的牢房内身受大刑。滔天的愤恨险险淹没他的理智,不知不觉握紧双拳直到尖利的指甲刺痛掌心。来日方长,总会将自己的身受,十倍、百倍地报偿在他的身上!
他站起来,满意地看着眼前早已惨无人色,失去知觉的脸,一挥袍袖,吩咐道:“今天就饶了他,把他锁回牢房吧。该喂水喂水,该喂饭喂饭,别亏着他,不能耽误了大王定下来的期限。”然后,施施然转身离开。
跟着石大人来的人,瞬息间又全部离开,大厅又恢复了空荡,留下来的几个狱卒七手八脚地解开拓跋野身手脚的束缚,拖架着他,又拉进牢房,水水眼着着他们又要把他锁上刑床,忍不住说:“不要,别把他锁在那里了行不行?”
几个狱卒吃惊地看着她,刚刚石大人走得匆忙,也没有吩咐该把她怎么办,这个小姑娘,是送回去,还是留下?
陈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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