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舟看着他这副别扭样,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弗墨听着送了他好大一个白眼,干脆眼不见为净,别过头去盯着地上青砖。
“你过来啊。”朔舟把身边空地的灰掸了掸,“这里凉快,过来坐会儿。”
弗墨转头看他,朔舟笑眯眯的催促道:“来啊。”
弗墨原想着自己得有骨气,说什么也不能受这厮恩惠,但无奈太阳实在是热,心里便又有些松动。
他这头还在犹豫,朔舟却突然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抓着他的手就把人拉过来摁倒长椅上。
“你是嫌自己不够黑,非得站那日头底下?”
弗墨瞪他一眼,觉得自己很是掉了面子,气鼓鼓的不说话。
“你又跟我拗什么劲?”朔舟给他擦了汗,叹口气,“我那儿攒了一堆好玩的小玩意儿,就等着你回来给你。五年不见,你一回来就给我脸色,小墨儿,你可真是没良心。”
弗墨一听他说这话,气的啪的一声打掉朔舟的手:“我给你脸色?当初你说的话我可都不敢忘呢!要不是我家少爷想和你主子亲近,我弗墨这辈子都不会再主动跨你家门。”
“我当初不过是气极,都五年了你怎还生气?”朔舟顿了顿,“再说,当初他推了那一下,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本就是你们先错……”
“是我们的错!但少爷付出的代价多大,你们怎么会明白?”弗墨全身发抖,“你们没人懂的!”
朔舟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的有些不忍:“小墨儿……”他叫了弗墨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得词穷起来。
弗墨倒是冷静了下来,淡淡的说:“现在我家少爷想着弥补,估计以后会常来。我知道你心里不想看见我,多担待些吧。”
朔舟有些急了:“我何时说过不想见你!”
“昨日我来时,你可给我一个好脸了?”弗墨一提到这个,又是气又是委屈,“脸拉的比马都长!”
朔舟想解释。
昨日他的态度的确不算热络,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抽空去没看弗墨,却没想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一时间百口莫辩。
“小墨儿,”朔舟有口难说,只能小声赔笑,“小墨儿,这些年不见,你可想我了?”
弗墨瞪他一眼,但架不住朔舟满脸堆笑伸脸讨打的模样,一句“不想”在嘴边转了一大圈还是咽了下去,最后只哼哼唧唧偏头看向亭子里的两人,任凭朔舟如何逗他,打定主意绝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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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樾进了流芳亭后,先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到杯茶咕噜咕噜喝了个尽,而后擦了擦汗看向花樊:“你可还记得我?昨日我才来过的。”
花樊端端坐着,双手放在书上,一双泠泠双眸看向胡樾,没什么反应。
胡樾也不恼,胳膊搭在桌上,上身凑到花樊面前,“我叫胡樾,你听见了吗?记不住也没事,以后我每次见你都说一遍,时间一长总能记得——真记不住也没事,认得我这张脸就行。”
“我是好人,你见了我啊,不用害怕。”
花樊愣了愣,而后唇边勾了一个细小的弧度,缓慢的点了下头。
胡樾登时心花怒放,咧着嘴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弯的像新月。
花樊像是受到了他的感染,眼中笑意深了些,原本昳丽的脸庞一瞬间生动起来,映在胡樾眼中,如同琥珀映玉,光华自成。
他们两人的脸离的极近,近到略一偏头就能碰到对方的鼻尖。胡樾嗅到花樊身上淡淡的熏香,从花樊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傻不愣登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好一会儿,他喃喃道:“小神仙,你可真好看。”
碰面
这话刚一说完,胡樾立刻便反应过来,脸上噌的一下烧起火。
他看着花樊澄澈的眼光,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胡樾一边为自己方才孟浪的行为害臊,一边又暗自庆幸花樊懵懂不觉,让他少了许多尴尬。
坐直身子,胡樾用手扇了扇风。脸颊上红扑扑的,如同敷了层胭脂,他随意用手拍拍,而后看了看花樊,又好奇的看向他的书:“看什么呢?”
花樊眼睫蝴蝶似的扑闪几下,而后慢慢将桌上的书推到胡樾面前。
“给我看?”胡樾没想到花樊竟然还搭理他,有些惊讶。
花樊慢慢点了头。
胡樾这下开心了,从桌上拿起书:“这是——王义的《山岳行记》?”
他换了个眼光看花樊,扬了扬手中的书卷:“你能看懂这个吗?”
花樊的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不吭声。
胡樾于是又换了个说法:“这是你自己拿的书吗?”
花樊摇了摇头,过了一会轻声道:“爹说,有趣。”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胡樾试探猜测:“国师说这本书有趣,所以让你看?”
这下花樊嗯了一声。
“真巧,我爹新给我请了个先生,他也让我看这本书。”胡樾嘿嘿笑了几声,“我还没看过呢。”
花樊看着胡樾,突然说:“给你。”
胡樾没反应过来。
“给你,你看。”花樊嘴角微翘,一脸纯真。
“你要把这本书借我吗?”花樊这表情实在可爱,胡樾手指动动,没忍住,伸手在他头顶上揉了揉,“那我就拿走喽,过两天就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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