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跟在沈昌吉身后小跑着,“沈大人您慢着点。”
沈昌吉置若罔闻,这是他回京之后皇上第一次召见他,他要竭尽全力讨得皇上欢心,让皇上原谅他的过错,重新启用他。
内侍一边跑一边冒汗,等到沈昌吉进了大殿,内侍几乎要累瘫在地上。他还没跟沈大人说是要去做什么,沈大人也太过心急了。
皇帝坐在御座上,跟坐在下首的人说着什么。
沈昌吉上前行了礼,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皇上身边坐着的是西夏使臣。
这不对。
沈昌吉皱起眉头,如果皇上想要听他的解释只会单独召见他,绝不会让这些人在场,特别是西夏人。
皇帝缓缓地道:“我们大齐,要说谁能将刀法用的精细,没有人能及得上沈卿,朕第一次见到沈卿的刀法,就将高祖留下的一把掌心刀赐给了沈卿,这件事交给沈卿去做,最好不过。”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沈昌吉。
沈昌吉来不及仔细琢磨这句话的含义,立即拜下去,“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说完话,皇帝招了招手,内侍立即将侧殿里的人带进来。
沈昌吉趁机抬起头。
皇帝眉宇飞扬显然十分的有兴致,看着沈昌吉,“朕赐给爱卿的掌心刀可在吗?”
沈昌吉立即将刀捧在手心,“微臣一直贴身携带不敢有失。”
这些年全靠这把宝刀给他仗了声势,无论是谁进了皇城司大牢,见到这把刀都会瑟瑟发抖。拷问庆王一党时,他当着皇上的面,将庆王身边的副将片了三百零六刀。
那副将虽然依旧没有承认谋反,但是皇上却已经将心中的怨气发放出来。从那时候他就知道,伺候君主必须用他自己的方法。
现在,又是用这把刀的时候了,沈昌吉跃跃欲试,只要他在皇上面前再次展露他的本事,就能再讨皇上欢心。
侧殿的帘子掀开,内侍将一行人带了进来。
宫人搬来了软榻和矮桌,铺上清洗过的白布,有人碰来了热水然后躬身道:“沈大人,奴婢伺候您清洗宝刀。”
沈昌吉犹豫了片刻,没有听到皇帝质疑的声音,他也只能将刀交了过去。这把刀离手,沈昌吉的心顿时想被牵拉出了身体,自从皇上将刀赐给了他,他从来没有让旁人碰触过,现在他只能眼看着内侍将它拿走,放进了一盆淡绿色的水当中。
沈昌吉皱起眉头。
眼前这一连串的情况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皇上到底要让他做什么事。
内侍准备停当,西夏人走了过去躺在了软榻上,露出了受伤的手臂。
太医陆续走了进来。
正当沈昌吉怔愣时候,身边传来内侍的声音,“沈大人,该换衣服了。”
宽大的青衫长袍就摆在了沈昌吉面前。
沈昌吉激动的情绪渐渐冷却,皇上到底要他做什么。
“来了。”
太医院的人小声地议论。
沈昌吉也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穿着青衫长袍的人走过来。
胡仲骨。
顾琅华身边的郎中,胡仲骨。
“沈大人,”胡仲骨脸上是怪异的笑容,“今天能不能将东西取出来就要看沈大人的手段了。”
内侍重新奉上了宝刀。
沈昌吉没有立即伸出手去接。
胡仲骨接着道:“要委屈沈大人按照我说的,割开伤口,千万不能割断血脉,仔仔细细将那东西剥离出来,能不能成功就看沈大人的手段了。”
胡仲骨打开了药箱,拿出奇奇怪怪的工具。
“请吧。”胡仲骨向沈昌吉伸出了手。
皇上就这样让他听从一个坊间郎中的驱使?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折辱,沈昌吉心中拼死抵抗,他应该拒绝,否则他将颜面何存,可是匍匐在皇上脚下时间长了,他很容易就能探知皇上的态度。
皇上很期望看到结果。
在西夏人面前,展露大齐人才济济的一面,否则不会让一个郎中为西夏使臣动刀。
如果他破坏了这个气氛,皇上定然会厌弃他。
所以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只是皇上身边的狗,皇上让他咬谁他就要去咬谁。
沈昌吉接过了刀。
刀柄冰凉,仿佛已经划破了他的身体,让他的热血尽数流淌出来。
胡仲骨将化开的药让使臣喝下去,一刻钟之后,拿刀割开了使臣手臂上的皮肤。
鲜血没有像想象中流淌的那么多,很快胡仲骨剥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胡仲骨得意地指了指,“碎骨,”然后转过头来,“还有一块东西嵌入了骨头之中,现在就要靠沈大人的神技,将东西拿出来了。”
沈昌吉一步步地走过去,仿佛整个人都走到了刀尖上。
他没有抓住顾家,没有将顾琅华踩在脚下,现在却任由顾琅华身边的一个小郎中驱使。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日。
胡仲骨已经磨磨叨叨地嘱咐起来,“刀要顺着进,不能一下子切开太多,一层一层地切,唉,对,慢慢来,一点点剥开才好,稍不留意,血就会涌出来,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就像是在教一个刚刚会用笔的孩童写字。
这胡仲骨将他当成了什么?
沈昌吉心中烦躁,恨不得直接将刀插入胡仲骨的脖颈,但是他却不能这样做,他没有权利这样做。
胡仲骨挺起胸膛,“我方才怎么说的,沈大人重复一遍再动手。”
沈昌吉听到了自己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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