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悄悄地离开养济院的后门。
马车里,闵夫人看向闵江宸:“都听清楚了吗?芸娘从前什么样子,如今沦落到何种境地,若不是琅华救她,她母女两个都会死在养济院。”
闵江宸脸色苍白,明家和赵家竟然会这样对芸娘,当年芸娘还是韩夫人的时候是那么的风光、富贵,身边从来不缺人侍奉,韩家上上下下将她当做未来的荣国公夫人尊敬,现在她却被夫家这样推出来,俨然是在沼泽里挣扎。
她知道母亲带她过来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一意孤行还想着嫁给陆瑛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然而陆瑛毕竟不是明博士。
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芸娘当年定要和表哥和离的时候,以为会嫁给一个能够相濡以沫的丈夫,却没想到明博士是个斯文败类,她呢?她现在是不是也误入歧途。
闵江宸沉默着没有说话。
闵夫人顿时怒火冲头:“看你现在的模样,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了。”
“娘,”闵江宸看向闵夫人,“女儿知道您的心思,想要让女儿嫁到一个好人家,将来衣食无忧,可是哪家的父母不是如此想,到头来个人有个人的姻缘罢了。”
闵夫人道:“看来我们是白来一趟,怪不得琅华都不愿意再来劝你。”
“母亲能成全我吗?”闵江宸道,“如果母亲现在答应,至少我现在会很高兴,将来如何,谁又能知道。”
闵夫人抬起了手,闵江宸却闭上眼睛,不躲不避,一副等着挨打的模样。
闵夫人眼泪立即掉下来:“总觉得你父亲倔强,他在外为官,我心里总是战战兢兢,常年与你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我们也不像别人家有那么多家财,就想着多疼你们一些,谁知道就将你们养坏了,如果你宁愿要走芸娘这条路,到时候顶多我们母女不再相见,由得你去受苦。”
“不顺父母命,不明白是非的孩子,我权当白养了你,我就看看将来你会不会吃苦。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别以为自己选的路就不会后悔,这种事我可看得多了。”
闵江宸闭上眼睛,仿佛入定了一般,紧紧攥住了帕子。
……
明家下人跌跌撞撞地跑回去报信。
“老爷,不好了。”
“慌张什么?”明从信准备在书房里挂个‘儒’字,就差最后两笔没有写完,突然被下人一喊,笔下差点就失了准头。
“老爷,太太没有死。”
明从信手一颤,顿时在纸上画出道差笔:“你说什么?”
“太太,”明家下人面色苍白,“太太没死,让那个顾大小姐救回来了。”
明从信皱起眉头,芸娘没死,的确是个麻烦事,他要想方设法给赵家一个交代,早知道赵家这样不堪依靠,他说什么也不会娶一个被和离的女人。
明从信很快冷静下来,眼下看来,只有缓一步,不能再着急处置芸娘:“去跟赵家人说,让赵家先将太太接回去,明日我会去赵家商议此事。”
明从信吩咐完了,明家下人却仍旧一动不动地跪着。
明从信道:“怎么回事?”
明家下人吞咽一口,润了润嗓子:“太太在养济院,遇到了一位裴大人,向裴大人告了老爷一状,说老爷……与人一起贿赂主考,掌控整个南榜。”
裴大人,明从信的心一沉,就是屈承如遇到的那个裴杞堂?
公子刚刚损失了个屈承如,徐士元又被紧紧地盯着,现在就轮到了他,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徐士元在京中这么久到底在做些什么?明明有这样一个对手,却怎么不加以防范,让他刚刚来到京城,就跌在裴杞堂手中。
“让人去找徐士元,”明从信道,“将这里的事告诉徐士元,让徐士元立即想出个办法,否则不止是我……他徐士元也逃不过这一关。”
下人应了一声。
“让公子的人去,他们熟悉京城,身手又好,免得会被人盯上。”他们在外都将王爷称呼做公子,这样就算下人知晓他们为公子办事,却也不清楚公子到底是谁,如此王爷就更加安全。
……
徐士元经过了几次波折,才推开了小院的大门。
“快去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徐士元再三吩咐下人。
下人应了一声,立即去查看。
徐士元快步走向假山石,推开一扇铁门,走进了山石后的一个甬道里,再顺着走下去,里面是一间黑漆漆的屋子。
两盏油灯在黑暗里发着幽幽的光。
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徐士元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口鼻,半晌才适应这间暗室的味道。
听到了脚步声,一个人影立即扑了出来:“谁……是谁?”
模模糊糊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里。
徐士元看过去,只见发鬓凌乱,佝偻着身子,穿着酱色粗使婆子衣衫的许氏。
徐士元顿时愣在那里。
许氏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俨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
“士元……”许氏大喊一声扑过来。
扑面而来的一股发霉的臭气,让徐士元不禁一阵恶心,许氏的手冰凉的如同一条滑腻的蛇,死死地盘在他的胳膊上,然后用模糊不清的声音道:“士元,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我整日里……算着时间……我……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见到你。”
本来是娇滴滴的女子说出来的话语,从许氏嘴里吐出来是那么的让人作呕,徐士元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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