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王没有离开反而自己倒了杯茶喝。
“太子爷说得对,今天能在这里是我的福气,”舒王面色恳切,“先皇在的时候,就对我颇多照顾,如同对待自家的孩儿。”
为了避免舒王老生常谈,舒王自从来了之后每天都说这些话,仿佛与他有多亲近,无非看到如今时局如此,向他谄媚罢了。
不过他也乐在身边有这样一个糊涂王爷,每日就是与他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听到起了战事,比他更加胆小,拖着他的手躲在他身后,
太子皱起眉头挥手:“明日本殿再与舒王说话。”
太子话音刚落,细微破空声响传来,紧接着听到“咚”地一声落地。
客栈的门立即被打开,满脸仓皇的侍卫进了门:“太子爷,舒王爷,不好了,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一队死士杀过来了,我们几个护卫已经中了埋伏。”
“我的斡鲁呢?快将我的斡鲁叫来。”
斡鲁是金国的一个官员,自从太子被俘就一直在太子身边照顾,又是金国的勇士,太子十分的相信他,这一路与他形影不离,舒王在太原见到太子时,太子甚至将斡鲁留在一旁。以至于太子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斡鲁都清清楚楚。
“斡鲁将军去了外面……”
太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舒王一把抓住了太子的手腕:“殿下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快走吧,保命要紧。”
太子就像是要离娘的乳儿,怔怔地看着外面不肯动弹:“斡鲁,找到斡鲁本殿下才能走。”
“那,不如这样,太子殿下就在这里等斡鲁将军,”舒王边说边向门外靠去,“我……我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形。”
舒王说着提起了衣袍,就准备要推门。
舒王定会带着他的护卫一起走,这样一来他身边就更没有了帮手,这怎么行,外面那些人闯进来,他就是死路一条,太子心中惊恐,立即上前去扯舒王的胳膊:“舒王,你这是做什么?本殿没有让你走。”
舒王的眼泪快要掉下来:“我的太子爷,我已经是混吃等死的年纪……再说,家里还有一个老妻,若是我不回去,她定然要急死,太子爷您别拖着我,那些肯定是宁王的人,宁王心狠手辣,您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绊脚石,若是我们被他捉住,定然会被抽筋剥皮,挑在旗杆上给京城的守将看,哎呦,我怕疼,我是最怕疼的了!”
舒王边说边捂住了屁股:“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谁知道是这样的差事,呜呜呜,我这辈子可都没有经过这种事啊,太子爷您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我可不一样啊……”
谁不怕。
被舒王这样绘声绘色地一说,太子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尤其是舒王捂着屁股的模样,仿佛真有一根杆子将他穿起来,穿过了他的肚子和头顶,太子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宁王能做出这样的事,尤其是在对战之时,他的死会让叛军士气大增。
太子想到这里,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是叽里咕噜的金国话,太子竖起耳朵想要听个明白,谁知道舒王却打开门嘶喊起来。
尖锐的声音仿佛能刺破太子的耳膜,太子厌恶地看了一眼舒王,怪不得论血缘舒王与他们很亲近,然而舒王这辈子却没有为朝廷做过什么事。
因为舒王除了能吃、能拉、能叫,不知道还会些什么。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太子抬起眼睛看向院子里,他整个人立即愣在那里,斡鲁雄赳赳地站在那里,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双手拿着染血的长刀,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整个人如同一只凶狠的狼,但是这只狼却动弹不得,因为双腿被人死死地抱住。
斡鲁大喊着,挥舞手里的刀向脚下的人砍去,一刀,一刀又一刀,那些人却还是不松手,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斡鲁双腿已经多了一条粗粗的锁链,锁链被几个人拉住,斡鲁顿时被困在原地。
太子声音颤抖:“斡鲁,斡鲁……”斡鲁金国的勇士,寻常人难近他的身,遇到了这样一群不要命的人,一时半刻也无法脱身。
“太子,走……走吧……”舒王缩着头向外跑去,“我们分开跑,分开跑……”
舒王带着的几个家人立即跟过来,紧紧地护在舒王身边。
太子不禁大急:“舒王,本殿下脱了身,定然封你地……对……让你做藩王。”
院子里已经血流成河。
太子从金国带来的护卫也不知去向,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
舒王府的护卫在前面探路,他们躲躲藏藏,遇到人来追杀,就不停地有人留下来。
“跑出城,”舒王道,“到树林里去藏身,我们再……再做打算。”
太子已经方寸大乱,只能被舒王带着向前跑去。
“守军,”太子道,“让城内的守军快来……”
“太子爷怎么知道城内的守军是不是投靠了宁王,”舒王看向太子,“万一他们已经勾结,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太子面色阴沉。
舒王道:“我们悄悄地藏在客栈里,本不应该有人知晓……”
太子吞咽了一口。
舒王抿了抿嘴唇:“我们要想办法趁着城门口混乱时逃出去,这时候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太子皱着眉头向周围看去,舒王身边的人送来水袋,舒王递到太子嘴边:“喝点水,我们再接着走。”
太子正觉得口干舌燥,一饮而尽,那水竟然有些微微的苦涩,太子不禁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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