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他,忽然又有些走神。少年人纤细的身躯就伏在我的怀中,他清秀的脸就在我的眼前,我心里开始怦怦直跳,因为我的那点念想,脸上也微微发热。刚刚看到他的时候,那种甜蜜怅然的心情又回来了,让人感到怪幸福的。
可是我却又想起来前一世的事情,他和那个教主显然是有着很好的时刻的,我看到他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心里就涌出些微怅然。那时候,明明是纯真的笑脸却流露出几分艳丽之色,像猫爪子一样时时刻刻都挠着我的心。而云潇门被围攻时他那绝望寂然的双眼,对我竟然也有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那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比末日还要具有毁灭力,呼啸一般席卷人心的齐飞羽。
我觉得,自己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那个时候,苍灵教主能露出那样沉迷深情的神色,显然他的心情和我一样。
不过,我和他不同,我绝不会伤害喜欢的人。
小师弟还眯着眼在我胸口蹭来蹭去,我只好拍拍他的头,感觉像是养了一只大型宠物。
这时候我感觉到远处有一道目光看过来,我抬起头,是二师弟正注视着我们,他还站在原处,右手拿着那柄剑,向我微微点点头。
我盯着他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黑眸,也点点头,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我和这个二师弟……一向都不大对付。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每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都疙疙瘩瘩的,似乎是被他身上那种冰冻三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怎么都没法亲近。这山上的弟子大都比我要小,平日里也都是我来照顾他们,互相没大没小惯了,可只有这个人,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要严肃起来似的。真是奇怪,他小时候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啊?
我从前倒是真的不怎么注意到他,以至于苍灵教攻上山前,我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那个时候,他去了哪里?
怀中是小师弟温暖的身体,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挽回
师父曾经对我讲过疑邻盗斧的故事,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这种怀疑并不会随着你的思考淡去,而只会变得越来越笃定。
就好比我现在抬头去看二师弟,恰好正对上他漆黑的双眼,便不由去猜测他是不是正在盘算着什么不好的念头。他惯常穿的那一身黑衣衬得他面色有些苍白,都变得有些碍眼,总让我感觉不详。他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剑光雪白寒冷,与黑色衣服形成强烈的对比,更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只看了一眼,我便忍不住移开眼光。
我摇摇头,尽力摒除心里越来越浓重的怀疑,他是我的师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愿意相信他会背叛师门。起疑归起疑,我不能表露出来任何情绪,只能暗地里观察他是否有什么异动。
距离武林大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我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心烧火燎的。
如果能让我回到更早的时候就好了,在那个教主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将他一把掐死,多么简单。
阎王警告过我这样的想法,他说上辈子我就是死在太过懒散和想当然上面的……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哪。如果这一世我什么都不做的话,相信结果还是会一样的吧。可是我现在开始努力练武,也已经来不及了啊。
不知道我那时候经历过的一切到底算是什么,是前世?还是一场梦?
不管这么多了……我必须想办法来挽回那即将发生的一切。
苍灵教入主中原,已经是必然发生的了,但是我们云潇门,完全能够不用做这个炮灰的。在历次讨伐魔教的过程中我们向来都不是打头阵的,当初只是因为云潇山的位置首当其冲便用来祭旗,这个亏真是吃大了。(我努力不去想小师弟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搬家……是不可能的了。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大多将自己的地盘看得很重,更别说是门派总部所在了。而像我派这样,本身便是以山名命名的,更是将这里当做了不可动摇的根基。当年祖师爷便是在这里领悟剑法、开山立派的,从此绵延百年……山上每一处都是前人古迹,每一处都有着前辈的传说。若是放弃这里让弟子们下山逃走,绝对会沦为江湖上的笑柄,想想那雄伟的大殿被那些魔教妖人占领,百年基业沦落为魔窟妖穴,墙上历代掌门的画像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我真是死都不敢去见师父。
此地只能死守,不能离弃……我的荣誉心并不重,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没法退却,此时此刻,也只能叹一口气,尽我全力罢了。
但是当年祖师爷曾经修过一条密道,用来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给弟子们逃命的,只有历代掌门才知道其所在。我曾经也进去过,不知道由多少人修了多少年的地道……墙上已经布满了青苔,可是青石板铺就的地道仍旧光滑如洗,能感觉到丝丝凉气透进来。绝对是保身逃命的好办法,可是……全都是被我搞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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