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说,在那夏日里,与我同时代的人,有些在波士顿或罗马钻研美术,有的在印度修行,还有的在伦敦或纽约做生意,而我却和新英格兰的其他农夫一样,献身农事。*
他想,夏日的隐世生活终于还是结束了。
(*梭罗说:出自《瓦尔登湖》)
第3章 生活
一个月后。
“前天开始就一直发烧,抗生素也打了,但是没有太大用处。”护士一脸焦虑地站在门口,“就帮我去看看他吧,只有你能改医嘱。”
年轻的主治医生很无奈:“他不是我的病人。”
护士快哭了:“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才来找你的,er在还在or。”
林雪迟叹息:“好吧,我去看看。”
护士惊喜地拉着他的手就跑。
输液室里床挨得很紧密,根本找不到空位。住院部的暖气管道坏了,不少病人被直接拉到输液室里躺着。林雪迟见到了那个烧得嘴巴发紫的小伙子,人已经有点脱水。
“你怎么没有早和er说?”林雪迟探了探他的脉搏:“体温多少?血压量过吗?”
“刚刚测过,体温102,血压166/97。”
林雪迟翻开他的病例:“去照个片子,看看是不是术后肺炎,先打一针退烧,等er出来之后立刻和他说。今天晚上谁是住院值班医生?”
护士犹豫道:“lori,但是我不敢去叫她……”
“叫她起床!”林雪迟呵斥:“就和她说这里有人快死了,如果她还能继续安心睡的话,问问她要不要和实习医生回去重新学一段时间?”
护士多一秒都不敢迟疑,掉头就往休息室跑。
林雪迟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开始想怎么和er解释自己不是在抢病人。
他走到or的观景窗口前,旁边坐着几个实习医生。or里正在做全喉切除,喉癌第四期的病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了,但家属坚持要做手术,他们的意思是哪怕多活一天也行。
这种心情林雪迟可以理解,但手术实在是没有意义,喉癌病人一旦出现癌细胞远隔器官的转移后,应该立刻更换治疗方案,强行手术等于在浪费医疗资源,在占用其他本来应该进行手术治疗的患者的时间。
也有人说这种想法很冷血。当年林雪迟尝过教训教训,他在病人家属面前直接说出你们占用别人的医疗资源这种话,差点被人投诉。他的带班导师气得不打一处来,把他拉到办公室谈话,说雪迟你有时候太不近人情了,这种性格可能不适合做医生。他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是不在意生命,他想拯救生命,想看到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活过来的时候,患者和家属脸上如获新生的表情,那让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有机会重新开始。
医生很辛苦,外科医生尤其辛苦,每个主治都是从学生、实习医生、普通医师、住院医师一路爬上来的,没有捷径可以走。林雪迟曾经也这样通宵地每晚每晚在观景窗口看他的带班导师做手术。一开始他连长剪都拿不稳,为了练缝合废掉了不知道多少持针器。第一台手术跟着心外科做抽吸,后来关胸缝合,拆线的时候主治说,不错,很漂亮。
那时候他多骄傲啊,他想去他妈的什么适合不适合,我就是要当外科医生。
“嘿,我看你站在这儿看半天了,”er脱了手套出来,他带一顶印满蝴蝶的天蓝色手术帽,笑容十分风骚:“怀念旧时光?”
林雪迟有点尴尬:“没什么,额,我是想来跟你说,23号床的那个小男孩儿,发烧发到一百度,护士跑来找我,我不太熟悉他的情况,只是暂时开了一针退烧,你再去看看吧。”
er意会:“谢谢。我等下去看看。”
“嗯,那没别的什么事,我先走了。”
er看看他:“等会儿我们几个打算去喝一杯,要不要一起来?”
林雪迟有点诧异:“我?我不是很会喝酒。”
“你来西雅图还没跟我们出去玩儿过吧,我叫了儿科的几个女孩子,你会喜欢的。”er对他眨眨眼睛,露出暧昧的表情。
林雪迟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他好笑道:“好,我去,但不是因为女孩子。”
er拍拍他的肩膀:“当然,纽约大医院来的主治医师,我面子可不小。”
两人一起往输液室走。
林雪迟的手机响起来,他说走到旁边接电话:“你好。”
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声:“hi,我是allison owell,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在雪眉的电话本上找到了你的电话,所以想打过来试一试,我们在葬礼上见过的。”
林雪迟想起了那个有点胖胖的短发女孩:“我记得,你是雪眉的同学,你好。有事吗?”
“是这样的,雪眉在学校还留下了些东西,我觉得你可能会想要拿回去。我收拾了一下,你有时间吗?我应该去什么地方拿给你比较好?”
林雪迟心里一暖:“你在学校吗?我可以去找你。”
“对,我在学校。”
“明天上午吧,好吗?”
48小时值班结束后一般会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林雪迟想起来自从回到西雅图,他还没到学校去看看。华盛顿大学是他的母校,他在那里至少渡过了一段不错的青春时光。
他们在医学院的石牌前见面,然后挑了一块草坪坐下来。
“这是她的两本日记,我没有打开看,我保证。”allison作了一个发誓的手势,她看起来心情好多了,微圆的脸蛋显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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