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心也注意到他那双眼睛,叹了口气,手掌抚过他头顶道:“你姓赵,就叫赵解秋吧。”
季慈心一边医治赵解秋,一边教他医术,花了足足六年。等赵解秋的毒解了,温石桥的负担没了,就接过师父赐给他的剑,闯荡江湖去了。
再见到赵解秋时,发现他一改缠绵病榻时的其貌不扬,成了个面如冠玉的青年,挂着迷惑人的温和笑容,一口一个“师哥”。
温石桥没别的毛病,就喜欢以貌取人,几声“师哥”喊得舒服了,也就不在意以前因为这小子吃的苦了。再说师父前几年又收了孙讷,此人性格乖张,目无尊长,相比于他,赵解秋实在再省心不过了。
过往如走马灯,或许是他们见得太少,总觉得事事都还在昨天。
温石桥抓着赵昔的手腕,从他腕骨的经络一路摸上去,皱紧眉头道:“你可真行,当年那么多药材养好的身体,又给糟蹋成这个鬼样子。”
他又看着赵昔的眼睛,从前跟一泓秋水似的,此时却黯淡无光,看得人心烦难受。
赵昔面露惭愧,他如今落魄至此,实在对不起教养他的师门:“师兄……”
温石桥摸了摸下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林朝:“你以前可都叫我‘师哥’的。”
赵昔不明白师兄和师哥能有什么区别,不过还是改口道:“师哥,你来泉门是为什么事?”
温石桥道:“京城李尚书家人请我来的,我欠他家一个人情,据说是想请我做个和事佬,帮他家化解和郁孤山庄的恩怨。”
赵昔讶异地挑起眉:“你和郁孤山庄的人有来往?”
温石桥笑道:“他们庄主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怎么,你也有事找他们?”
赵昔道:“我……”刚想说进天一阁的事,林朝忽然打断他道:“时候已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赵昔才发觉自己光顾着跟温石桥说话,把林朝给冷落了。
他看了看林朝,觉得他没什么不耐的表情,但仿佛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同于往常的丝丝冷意。
赵昔一想,让人家大半夜站着这儿听他们絮絮叨叨的确不妥,便要温石桥先回自己住处,明日再聚。又想起温石桥忽然找到这里,也不知是通过谁知道了他的下落,便问道:“师哥,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温石桥道:“我陪李家人赴宴,碰巧遇上你那个徒弟。不是我说,你这个徒弟又蠢又笨,长得还不出色,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赵昔哑然。其实按理说,陶璋一无出色的资质,二无和他过深的交情,他就这么答应了他的拜师请求,也未免太草率。况且他和陶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陶璋给他的印象还不怎么的。
但牡丹寨外,陶璋一见了他,便一口一个“先生”,倒是勾起他心中那个和他共过生死的少年的影子。
哪怕那场同生共死有韩音故意设计的部分,但当心头那口气过去,赵昔也不得不承认,在他孤身一人的时候,是韩音给了他慰藉和帮助。
即便欺骗和背叛不容原谅,可是不妨碍赵昔在听到陶璋唤他先生时,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道:“我入门后那几年,不也什么都干不了,还是个让师父操心的大累赘吗?”
温石桥想到那时卧病在床的赵解秋,虽然麻烦又没用,但总归聪明安静,比陶璋可强多了,不由冷哼一声,道:“我也懒得夜里赶回去了,就在你这凑合一宿吧。”
林朝的额角狠狠跳了两下,脱口而出道:“不行。”
温石桥立即反问道:“怎么不行?”
赵昔听这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忙道:“这也罢了,林兄你就回屋休息吧。我让师哥在我这屋凑合一晚。”
他会错了意,以为林朝不愿意和人同寝。温石桥和他是同门师兄弟,自然没有让他和别人挤一张床的道理。
林朝的唇线抿得紧紧的,又道:“不行。”
温石桥冷笑道:“我们师兄弟睡在一处叙叙旧,有何不妥?林少侠管得也太宽了。”
林朝对上他打探审视的目光,慢慢道:“温师兄大晚上地上门,怎么好让你和赵昔挤在一起。”
温石桥冷笑一声道:“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温师兄?师兄是你能叫的吗?
真正一头雾水的还是赵昔,他不明白这两人既无什么利益冲突,又没有仇怨,怎么就针锋相对起来。
虽然温石桥是他自己人,但和林朝同路这么久,少见他有这样对一件事十分在意的时候,赵昔不免心中奇怪,一时倒也没出言帮谁。
温石桥不耐道:“林少侠是什么意思?”
林朝抱着剑,往赵昔床榻上一坐道:“我的意思,是请温少侠去我房中歇息一晚吧。”
温石桥瞪着眼睛,没想到此人态度冷冽,行动起来居然十分无赖。
赵昔抽抽嘴角,这深更半夜,两个大男人,居然为了谁跟谁睡吵起了嘴架,说出去可真够丢人的。
叹了口气,接着说和道:“既然这样,林兄也是一片好心,师兄你就暂且去林兄的屋子休息吧。”
温石桥目光扫过这两人,心中生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勉强“哼”了一声道:“他的屋子是哪间?”
赵昔笑道:“是南边的厢房。”
温石桥甩袖出门而去。赵昔吹了灯,回到床边,脱了鞋,对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林朝道:“林兄,我就睡里边了?”
林朝“嗯”了一声。赵昔便在里侧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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