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芣苡楼,水畔依旧;
雨落相思后,香肌却瘦。
愿他朝君临天下,万代千秋;
不负我古佛青灯,几枝折柳。
自此少室春相酬,好比三伏天里饮凉茶,一双眼儿吃狗肉;
罢罢罢,
便宜了一寺老秃头!
“这曲子琅琅上口,好唱,也好听。”一个乞丐兄弟问我,“只是不知,它可有何名字。”
“这曲子既是为一位绝代佳人而作,便唤它作《美人笺》吧。”我转身向狄未德作揖道,“我确是有一事想请大哥帮忙,说来易,却也不易。”
“殿下但管吩咐,上天入地,我去便是。”
“我盼这首《美人笺》三日内能传遍京城,人尽皆知,人口传唱。可做的到?”
“我们弟兄别的没有,有的是人,有的是嘴。莫说三日传遍京城,便是传遍王土传至塞外又有何难?!”狄未德豪爽一声大笑,拍了拍邦邦硬的胸大肌,作下保证。
“大哥须记,这首笺歌曲调变了倒不妨事。可这唱词,却是一字不可差。”
“未德虽蠢钝不堪,却也识理明事。”待星月披肩,狄未德转身向我拜别,眼里竟已噙了泪水,“殿下,宫里的人假使容不得你,倒不如就反了他的!这天下本就是你的,何苦如今被人逼得东躲西藏,竟无立锥之地!昔日受过殿下恩惠的弟兄何止千计,只消招呼一声,我们便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若是皇帝让我这般懒人来做,这大好的江山便该亡了。”我放声大笑。少顷,又正色道,“狄大哥,今时不同往日,京师带甲,变生肘腋。你凡事皆须谨言慎行方好,人前人后,万不可再提这些。”
送别了那群叫花子兄弟,回屋却看见季米眉头深锁,整个人若有所思。再有不多日的行程,少林便到了。
“娘子莫要忧心,虽说这陆姑娘明艳不可方物,为夫眼里却只瞧的见你一人。”
难能可贵的,季米没有出手赏我一拳。
“连街边的乞丐都能说出这等话来,宫中之人岂不更是如坐针毡,寝立难安。”他凭窗而立,远眺夜色半晌,回眸淡然一笑道,“简森,祸在旦夕,躲不过了。”
第 21 章 红袖二三更,玉珂月难圆(上)
二十一
红袖二三更,玉珂月难圆(上)
皇宫大院,红烛摇曳。月厚似下了霜,露重似经了雨。
“你们下去,不得我的吩咐,毋须进殿。”
听得来人一言,候于殿外的十几宫人,纷纷唱喏退去。木门吱嘎一声轻响,放进一泓倾洒了的月光。一个女子步履盈盈迈进了皇帝的寝宫。娇嫩的脸庞绽若画屏,吊梢的媚眼顾盼生辉,那般绝艳的姿容当真是“花见羞开,燕闻失舞”,清心殿内满堂生香。
龙榻上昏沉睡着的便是当今的天子。面貌枯萎,吐息浑重,三分病容更添了老迈垂朽之色。进得殿内的女子却一眼也没有瞧他一瞧,莲步碎移,走向了另一个人。
隔天子之榻五步之遥,一个青年正在守夜。说他是青年,却也不妥。蜜发垂晚风,黛眉入云鬓,玉肤花唇胜似落妆;五官轮廓更是难以详述的俊美秀致,至为巧手的画匠亦不能描摹殆尽。不像含垢的凡胎,倒如脱尘的仙子,竟将那已挨向身边的绝色丽人硬生生比下去半分。也许是连日的夜不安寝让他倦了,他轻阖眼眸,正在养神。
好比柔软的羊毫贪慕风景,荨黄玉指轻轻抚摸描画着青年的面颊。滑过他的眼眶,滑过他的鼻梁,滑过他的嘴唇……
“娘娘,须得慎事些。”原先闭目的青年,忽然一把拉住了游弋在自己面容上的手,蓦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大异于凡人的碧绿眼眸如同开椟后曝出的明珠,于黑暗中桀桀生光,曜得人心悸。
“沁姬老了。”皇后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回,一个借力作势,便躺倒了在小王爷的怀里。口口声声说自己老了的女子,故作愁眉的面容却宛若豆蔻少女,妖冶非常。
“娘娘玉质天生,何出此言?”正襟而坐的青年不拒不迎,任疏疏淡淡的笑容洇了满脸。唯独一双不见一丝快意的翡翠眼眸凛冽依旧。
“比起你府里那个名为李夏的俏丫鬟,可不是老了么?”似假还真地带上几分嗔怒,皇后娇声言道,“都说小王爷一心礼佛不近女色,可你出入都将一个丫鬟带于身边,不避不忌,岂不失了身份。你若真心喜欢那个丫头,不如就收她作个偏房,也省得别人闲话。”
“故人之妹,自然待她好些。”倪珂微微一笑,“点点萤火岂能与皓皓朗月相提并论。娘娘又何必降贵纡尊,枉与一个下人较真。”
“沁姬孤身一人,常年禁足于这深宫后院。内无亲信,外无强戚。每日心惊胆战如履薄冰,唯恐所言不慎所行不端,违了圣意恼了龙颜。若非有一人长踞心头,叫我秋水望穿,日思夜念。这苦闷的日子是断挨不下来的。”
“娘娘指的可是殿下?”
“我们母子聚少离多,不比寻常百姓承欢漆下的多些感情。”
“若非殿下,便是太子。”
“费铎的生母常年不得天子宠爱,日日郁郁寡欢,夜夜泪湿枕衾,最后害了难治之症殁于冷宫。他恨我怨我,那是自然的;若他敬我爱我,反倒奇了。”沁姬先蹙眉再作笑,一张娇容如雨过海棠,甚比妙龄。她往倪珂怀里偎得更近,以酥软的手指来回摩挲着他的胸口,“王爷莫再存心打岔,沁姬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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