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回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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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悬山夜幕深沉,大门那一边,烈日高悬。
同样有两人坐镇门口,还是剑气长城和倒悬山各一人。
一名灰衣老剑修正在正大光明地淬炼本命飞剑,旁边站着一位悬佩法刀的中年道姑。
道姑皱眉道:“宁丫头私自去往倒悬山,不合规矩,到时候大天君问责下来,我就实话实说了。”
老剑修点头道:“照实说便是,由我担着。”
远处走来一群少年少女,俱是剑气长城鼎鼎大名的宠儿。
虽然几乎人人出身煊赫,都可谓天之骄子,但是在最近的这场大战之中,不到三年之间,这拨孩子已经出征三次,朋友也少了两人,一位绰号小蝈蝈的少年,是战死在城头以南的沙场上,一位是历练完成,返回儒家学宫。
俊美少年,腰间悬佩两把长剑,一把有鞘,经书,一把无鞘,名云纹。
一个胖子少年,天生一副笑脸,却杀气最重,腰间佩剑紫电。
一位独臂少女,背着一把不合身的大剑镇嶽。
一位面容丑陋、满是疤痕的黝黑少年,佩剑红妆。
老剑修看到这帮兔崽子,没个好脸色,继续炼剑。
倒是跟剑气长城各大家族没有半点渊源的师刀道姑,有些由衷的笑脸,招呼诸位孩子。
说这些家伙是孩子,也只是他们的个子和年龄,其实他们每个人的锦绣前程,未来的成就高度,几乎整座剑气长城都看得到。尤其是当他们走上城头、再走下城头去往南方的战场,亲身经历过一场场厮杀,其实已经赢得足够的敬重。
剑气长城,不管你姓什么,都需要赶赴战场。
当然也会有些区别,就在于护阵剑师的修为境界,贫穷门户的少年少女剑修,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剑气长城安排的剑师,而那些大姓家族的子弟,早期出征,身边肯定会有人秘密跟随,多是暂时没有任务在身的强大扈从,不过除非身陷必死境地,这些人不会轻易出手相助。
剑气长城以北,这块土壤,一寸一寸都浸透着从古至今、代代传承的剑气。
以南,则一寸一寸都渗透着祖祖辈辈的鲜血。
这拨人性情各异,胖子纠缠着师刀道姑,模仿某人说着蹩脚的荤话,结果反而被那位倒悬山道姑说成呆头鹅,独臂少女使劲盯着老剑修的炼剑手法,俊美少年一脸不悦,黝黑少年则木木然望向那道大门,听说咫尺之遥,就是另外一座天下了,而且在那边,日月都只有一个,那边的风景,山清水秀,少年实在无法想象什么叫山清水秀。
俊美少年双手手心不断拍打剑柄,显得有些不耐烦,埋怨道:“要是见着了那个家伙,我怕会忍不住一剑砍过去,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拦着我啊。”
胖子嘿嘿笑道:“拦什么拦,砍死拉倒,到时候你再被宁姚剁成肉酱,一下子少了两个碍眼的家伙,岂不是一举两得。放心,经书和云纹两剑,我会帮你保管的。”
开过了玩笑,胖子少年有些无奈,“关于那个家伙,宁姚不愿多说,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原话,骊珠洞天的傻子,烂好人,财迷……我怎么觉得,若是一定要取舍,还是学宫的书呆子更讨喜一些呢?人家好歹跟咱们并肩作战了多次,还救过董黑炭一次,勉勉强强,配得上宁姚。”
丑陋少年狠狠瞪了眼胖墩。
后者哪里会怕,抛了个媚眼回去。
俊美少年问道:“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啊,就宁姚那性子,这辈子能喜欢上谁?”
独臂少女认真想了想,惜字如金的她盖棺定论道:“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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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悬山后半夜,一位墨绿长袍腰悬双剑的英气少女,出现在孤峰山脚附近,她看也不看抱剑汉子和小道童一眼,径直走入镜面。
刹那之间,她又由镜面走出,烈日当空,她抬起头,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大门内外,抱剑男子和游鱼冠小道童,灰衣老剑修和师刀道姑,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
至于那些少女的同龄人,对她充满了仰慕和敬重的朋友们,一个个没心没肺地如释重负,觉得只有宁姚一个人返回剑气长城的今天,天气真不错。
走着走着,黑炭似的董姓少年转头道:“宁姐姐?”
宁姚嗯了一声,加快步伐,跟上他们。
又越过他们。
欢声笑语的四人便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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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悬山敬剑阁外,陈平安站起身,打算返回鹳雀客栈。
就在他起身后,发现远处走来一对夫妇模样的中年男女,穿着素雅,皆相貌平平,面带笑意,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望向了身后的敬剑阁。
陈平安低头别好那枚其实一直没有喝的酒葫芦,就要离去。
那位妇人柔声笑道:“我们是第一次逛敬剑阁,听说这里很大,有什么讲究和说法吗?”
陈平安停下脚步,略作思量,点点头:“不然我带你们逛一下?”
男女相视一笑后,俱是点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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