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自言自语。
丁婴并未出声,只是有一个念头犹如在心头嗤笑:“修为如何,我可做不得主,规矩还是要讲的,但是心智唯有更,无需废话,便是魂魄皆无,我丁婴只存肉身,又如何?该如何还是如何。”
片刻之后,陈平安手持长气,飘然落地,神色有些尴尬。
原来这一剑递出,陈平安的那一口纯粹真气,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勉力而为,但是这一剑的“意思”太大,陈平安当下的力气太小,所以没能提起来,只落得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结局。
便是陈平安这种一旦打起架来,不管天不管地的家伙,也觉得有些赧颜。
而那尊打定主意被一剑劈散的阴神,只是手掌与胳膊消逝,疑惑望去,默默后退数步,退回丁婴身躯。
双方默契地休战片刻。
陈平安换了一口新气。
丁婴更是需要安抚神魂。
正是这一瞬间,陈平安与丁婴两人的心性“大定”,如船抛锚入水。
井口旁的老道人才来到了城头上,笑了笑,做出一个决定。
城头上的宗师,哪怕是周肥这样实力完整保留的谪仙人,都没有察觉到老道人的存在。
唯独樊莞尔,心有灵犀地往那边瞥了一眼,但是并无发现,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俞真意环顾四周,无奈道:“修行仙法,战战兢兢,本以为最少能够与丁婴一战了,不曾想还是远远不如,这方天地,到底丁婴才是宠儿,修道之人,难道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
周肥啧啧称奇,“丁老魔,这是要独占武运的意思啊。是丁婴突然想通了什么,获得了这方天地的规矩认可?不至于吧,咱们这些人可都还活蹦乱跳着呢,丁婴怎么可能获得这么大的运气。又不是宝瓶洲那个卢氏王朝,皇帝失心疯了,眼见着国祚难续,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半国武运偷偷给了儿子……”
周肥絮絮叨叨,偷着乐呵,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陆舫问道:“北边那小小宝瓶洲的家长里短,你怎么知道?”
周肥笑道:“老子毕竟是姜氏家主,怎么可能完完全全不管浩然天下的事情,经常会有人托梦给我的。”
陆舫疑惑道:“这也行?”
“花钱啊。”
周肥有些肉疼,气呼呼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算个屁,我这一年一梦,才叫做得让人金山银山也空了。”
远处,俞真意皱了皱眉头,手中那顶银色莲花冠颤颤巍巍,那些花瓣突然打开,其中有一抹幽绿亮光,挣脱束缚,一闪而逝,往城南疾速掠去。
时来天地皆同力。
四面八方,皆有虚无缥缈的光彩往丁婴涌去。
丁婴闭目凝神,接纳这份浩浩荡荡的天地武运。
而陈平安那一袭法宝金醴,突然飘荡起来,不再以雪白长袍示人,恢复了金色长袍的真面目。
不但如此,腰间养剑葫芦内的飞剑初一,一冲而出。
而且远处还有飞剑十五,飞掠而至。
陈平安站在山坡之顶,手持长气,剑气流淌手臂,初一和十五萦绕四周,故友重逢,这两位本来脾气不太对付的小祖宗,从未如此雀跃。
一袭金醴大袖飘荡,陈平安蓦然握紧长气,大袖随之震荡,猎猎作响。
小小山丘而已。
却有人振衣千仞岗。
陈平安和丁婴,山上山下。
各自登高一步,走到了崭新的巅峰处,双方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境,皆是如此。
丁婴睁开眼睛,瞥了眼陈平安腰间的酒壶,大笑道:“大战过后,这酒我替你喝了便是。”
陈平安拍了拍腰间养剑葫,示意有本事,事后请自取。
大战再起。
这一次,不再纠缠于什么两臂距离,忽近忽远,方圆一里之内,皆是充沛剑气和浑厚罡气。
双方一路打到了那座牯牛山,飞沙走石,从山脚再到山上。
丁婴被陈平安一剑从山顶劈向山脚。
陈平安第二剑却被丁婴拔地而起,一拳打回山巅。
丁婴缓缓登高,随手一拳的拳罡,就如身高百丈的神灵手臂,一次次抡臂砸在牯牛山上。
陈平安一剑摧破而已。
得了天地武运的丁婴,甚至再次阴神出窍,变成一尊牯牛山奇高的金身法相,双手握拳,一次次捶打牯牛山。
陈平安本该换上那针锋相对的云蒸大泽式,可是手握长气之后,就再无换上拳法的想法,哪怕人与剑,都被那金身阴神砸得连同牯牛山山巅一起下降,仍是执意以剑对敌,牯牛山的尘土早已遮天蔽日,不断有巨石滚落,并且硬生生被丁婴打出了一场场好似雪崩的山体滑坡,以及裹挟无数草木的泥石流。
高耸的牯牛山,被一点一点打得矮了。
山顶那那一袭金袍,始终屹立不倒。
丁婴真身走上最新的所谓山巅,尘土飞扬,昏暗无光。
趁着陈平安一剑挡下阴神的一掌压顶,打烂了法相整只手掌,金光崩碎四溅,牯牛山像是下了一场金色的大雨。
丁婴一线笔直前奔,一拳砸中陈平安额头。
一粒金光,从牯牛山抛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牯牛山数百丈之外的大地上。
那条纤细的金色轨迹,很像一座金色拱桥。
丁婴神意圆满的一拳迅猛挥出。
亦是白虹挂空的万千气象,景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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