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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旧朱荧王朝藩属小国郡城的坊间书肆,卖书人,是位姿色寻常的年轻女子,名为何颊,身段极好,哪怕脸蛋不够出彩,仍是让许多浪荡子,常去书肆那边晃悠,不过谁也没占着什么便宜,至多就是嘴花花一番。那年轻女子言语不多,对此更是置若罔闻。也有那家境殷实却也算不得郡望士族的年轻书生,来此买书,是那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天黄昏中,何颊坐在柜台后边,正在翻看一本书籍,看了眼天色,就要起身关了书肆,回住处休歇,不远,就隔了两条巷弄。
她刚放下书籍,便发现书肆门口外边,站着一个背剑的年轻男人,哪怕不修边幅,依旧是难掩英俊容貌,玉树临风,如楠如松,美质粲然。
她柔声道:“这位公子,对不住,小店要关门了。”
他站在门槛外边,好像一步都不敢跨出了,嘴唇颤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一些,“刚好路过这边,想要买几本书,不是有意找你的。”
何颊心中微微叹息,这么蹩脚的理由,你自己不信,骗得了别人吗?
只是何颊却没有多说什么,坐回椅子,拿起了那本书,轻声说道:“公子若是真想买书,自己挑书便是,可以晚些关门。”
年轻男人依旧没有跨过门槛。
何颊就只是低头翻看书籍,借着夕阳余晖,哪怕如今境界不值一提,可到底不是凡夫俗子,依旧不觉得如何为难。
他鼓起勇气,颤声道:“随我去风雷园吧?好不好,苏稼?”
哪怕她没有施展那点障眼法,哪怕她真的改成了如今容貌,他依旧可以一眼就认出她来的。
哪怕光阴长河倒流,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姑娘,哪怕她又突然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刘灞桥都不会在人海中错过她。
只是这些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又凭什么说这些。
何颊抬起头,皱了皱眉头,“我虽然不再是祖师堂嫡传弟子,但是名字还在正阳山外门谱牒上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公子,你为何有此说?”
何颊停顿片刻,“但是如今我算是下山历练,刘公子就别喊我苏稼了。”
刘灞桥只觉得心肝肚肠都绞在了一起,哪怕已是一位大道可期的金丹瓶颈剑修,依旧在这一刻觉得窒息,都想要弯腰喘口气了。
刘灞桥问道:“你如今叫什么?”
何颊有些不厌其烦,“刘公子,与你有关系吗?!”
刘灞桥低下头,小声呢喃道:“我喜欢你啊,找了你很多年。”
书肆女掌柜何颊,或者说是正阳山苏稼,站起身,说道:“刘公子,算我求你,留给我最后一点清净地方,行不行?在此安家立业,我耗尽了最后一点积蓄,并不容易,刘公子,我与你不一样的,以前是如此,如今更是。何况我从来就没有喜欢你,刘公子,你扪心自问,你我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
刘灞桥抬起头,惨然笑道:“以前不曾说过话,都是今天才说的。”
苏稼缓了缓语气,“刘公子,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对不对?”
刘灞桥点点头。
苏稼哭笑不得,“刘公子喜欢苏稼,是风雷园的天才剑修刘灞桥,苏稼便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刘灞桥摇摇头,“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不喜欢我,才是对的。”
苏稼合上书籍,轻轻放在桌上,说道:“刘公子如果是因为师兄当年问剑,胜了我,以至于让刘公子觉得有愧疚,那么我可以与刘公子诚心说一句,无需如此,我并不记恨你师兄黄河,相反,我当年与之问剑,更知道黄河无论是剑道造诣,还是境界修为,确实都远胜于我,输了便是输了。再者,刘公子若是觉得我落败之后,被祖师堂除名,沦落至此,就会对正阳山心怀怨怼,那刘公子更是误会了我。”
苏稼眼神清澈,“我自幼便上山修行,对于山下毫无记忆,所以打从记事起,就把正阳山当做了唯一的家乡。”
刘灞桥轻声道:“只要苏姑娘继续在这里开店,我便就此离去,而且保证以后再也不来纠缠苏姑娘。”
苏稼气笑道:“早与你说了,在这里开一家书肆,买下一栋小宅子,已经耗光了积蓄,我就算想要搬,又能搬去哪儿?只是希望刘公子信守承偌。”
刘灞桥点头道:“会的。”
最后刘灞桥还是没有跨过门槛一步,只是问道:“我能不能在门槛这边坐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苏稼无可奈何。
那个刘灞桥,还真就坐在门槛上了。
等到余晖将街上的人影拉得越来越长,刘灞桥终于起身走了。
禾之秀实为稼,好稼者众矣。
喜欢这样一个女子,有什么不对。
书肆里边,苏稼摇摇头,只想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
刘灞桥喜欢她这件事,其实在正阳山和风雷园之间,早年就不算什么秘密,只是苏稼对他,是真不喜欢。
苏稼关了书肆门,走去小宅。
当年那场问剑之后,苏稼失去了一切,一座剑峰,祖师堂嫡传身份,师父馈赠的那枚养剑葫……
以至于如今的满身泥泞,只能躲在市井。
在这之前,不是没有坎坷,只是好不容易都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糟心,一一应付过去,人走过来了。
对于正阳山,就像她自己所说,并无恨意,甚至还有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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