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言湛眼泪汪汪的瞅着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茶的青年,期望着能得到一丝关怀。
沅承没有对罗言湛的脑袋表示出丝毫的关心,放下茶盏,快步走出去。
“诶?”罗言湛眨眨发红的眼睛。
屋里的水汽已经散去,周遭的事物不再朦胧,只是暧昧的香气依旧隐隐的飘着。罗万从纱幔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小声的唤着少爷。
罗言湛低垂着脑袋,半晌才应声:“小万万啊,你先出去。肯定是沅承看到你这个大蜡烛在,不好意思了。”
“少爷,您现在这个样子很淫……”罗万忍不住说出来,但到了关键词语的时候猛然止住,假装嗓子不适咳嗽两声后,继续说道:“老爷这两天……”
“行啦行啦,”罗言湛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语气变得很不耐烦,“我都知道,你快从窗子爬出去,别在这里破坏气氛。”
罗万闷闷不乐的转身爬窗子去了。
沅承回来了,重新坐下来喝茶,“罗言湛,绑架案暂且不说了。本王今天刚刚得知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你想听来乐一乐吗?”
“沅承讲的事情我都喜欢听。”
罗言湛极大的热情让沅承很满意,“说来这件事情让人有诸多猜疑联想,实在趣味。有一个人,他乃是官宦家的子弟,从小有最好的先生教授学问,尽管如此,但是他仍然不通四书五经,连一首简单的五言律诗都背诵不了。但是,在他十七岁那年的殿试当中,考到了三甲进士的功名,你说……这件事奇不奇怪?”
“嗯,确实奇怪。”罗言湛点点头。
沅承用杯盖轻轻的挑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眼角余光瞟向罗言湛,“而且,当年的科考,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状元郎的舞弊案上,没人会在意到一个常常被人当做笑话来说的官宦子弟居然名列第三甲进士。罗言湛,你说这个人的蠢笨是有意伪装的,还是另有原因?”
罗言湛仰着脑袋想了半天,苦着脸说道:“沅承,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长猜测这类事情的。不过……”皱了皱眉头,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惊奇的事情般叫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呢?”
“没错,我说的人就是你,罗言湛。”沅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期待着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说词,“无意中翻阅六年前刑部卷宗的时候,在第三甲进士的名单中看到了你的名字,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考中的?”
是别有用心假装蠢笨,还是天资不过如此,很快会有结果。
他颛孙沅承从来都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从景王府走出来的。
罗言湛优雅从容的一笑,但是配着不整的衣衫一看,却是极其的不和谐,这天底下也只有罗大少爷敢这么坦荡荡的面对一位王爷了。
“我爹找了个容貌与我有些相似的人,代替我去考的,”他不以为然的说出真相,全然无所谓这“代考殿试”的罪名足以要了自己的脑袋,“罗家好歹也有些名声,我这个大公子要是没有功名,会被人耻笑的。”
沅承眯起眼睛,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描有淡雅花纹的杯沿,久久不做声。
要证明罗言湛说的是真是假非常艰难——六年前的殿试,因为皇上旧疾突发,无奈的任命一位老亲王代为主持,后来有人揭发状元在参加会试的时候舞弊,这可是端朝建国以来发生的第一起状元舞弊的案件,全国上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牵连了许多官宦名门,所有人都在关注事情的真相上,连榜眼和探花都被冷落了,更不用说名列第三甲的进士。
若不是他为了调查一件事情,去刑部时随手翻阅了卷宗,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六年过去了,现如今想弄清楚当初到底是罗言湛本人参加殿试的,还是有人代考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舞弊案,老亲王惭愧的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参加殿试的其他官员也死的死,被流放的流放,偶有几名仍在京城的,却不是效力于他,不好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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